“小游戏？”

狐女无言，能把一场生死危机说得这么轻描淡写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家伙了。

她沉吟道:“我们于此遭遇鹏鸟，很显然，这不是第九道石门，那么第九道石门究竟是哪一道呢？”

苏恒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想有个人一定知道。”

“小真人初阳子？”狐女一点即通。

苏恒颔首，“在鹏鸟的记忆中，当初它们那批闯关者是在长久的摸索之后，才得以弄清此关的秘密。而先前的行动，不管是进入密室，抑或是进入石门，此人都在明里暗里地催促我等，这看似是在节省时间，但现在看来，他未尝不是担心我们发现这里的秘密。”

“如此说来，他自己一定是选了第二种通关方式，将过关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狐女眼前一亮，“那道刻着悟道人图案的石门，就是第九道！”

“很有可能。”

“我还有两个问题想不明白。”

“什么？”

狐女歪头想了想，掰着手指头道:“第一，我观那初阳子并非妄自菲薄之人，似此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他怎会寄希望于他人？如果换作你的话，我想你即便提前知道第九道石门的秘密，也不会去选那种过关方式吧？”

苏恒点点头，“你说的很对，但你却忽略了一个事实。”

“哦？”

“一千多年来，古战场开启了十余次，来到这里的修士不知凡几，其中绝对不乏真正的高手，但最终的结果是什么？是所有人都折在了这里，无一人能活着走出去，更别提将世界树苗带走了。对此，你在奇怪之余，不觉得有些可怕吗？”

狐女神情一滞。

苏恒笑了笑，接着道:“初阳子是个工于心计、城府极深之人，以他的性格，必然是要细细权衡利弊的，而不会盲目自信地横冲直撞。试想，这一千多年里，天骄无数，岂会没有比他更强的人？那些人同样坚信己身无敌，可最后的下场又是如何？”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血的教训就在眼前，当你看清个中玄机后，如果让你重新选择一遍，你还会坚持最初的想法吗？”

“这……”狐女有些犹豫了。

“这就是了！在某些时候，退缩是必要的，过刚易折，只有刚柔并济，能屈能伸，方能进退自如，游刃有余。”

苏恒循循善诱，“再者，第二种过关方式虽是走了偏锋，却也并不容易。在战斗开始前，就要判定双方的胜负，这不仅需要敏锐的洞察力和准确的判断力，还要有足够的道行来推衍吉凶祸福，以及超乎常人的非凡魄力。”

“第二种通关方式，虽有取巧的嫌疑，却并不比第一种简单多少。”

狐女讶异，“你似乎很了解这个初阳子？”

“要做出这些分析并不甚难，只要站在别人的角度，从别人的利益出发去思考问题，就能得到最接近真相的结论。”

“我知道，这叫同理心嘛！”狐女嘻嘻娇笑，狐媚眼中闪过一抹狡黠，“苏恒，那如果现在给你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你会如何选择？会和初阳子一样吗？”

苏恒摇摇头。

“为什么？”狐女吃惊，“你刚刚不是还说行事要知进退吗？为何现在……”

“那是他，不是我。”苏恒打断了她的话，看着狐女的眼睛，平静道：“这一千多年里，一定会有比初阳子更强的天才，但未必有与我一样的人。就算有，他们也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们。他们能做到的，我同样可以，他们做不到的，我照样可以。”

狐女黛眉微蹙，“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我是应运而生之人，天命在我，运数集身。”

“应运而生？”狐女摇头，“我不明白。”

“你以后会明白的。”苏恒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思，岔开话题道:“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狐女也不追问，“我很奇怪，初阳子是如何得知此地的秘密的？他和我们是同时来到密室中，根本没有时间去摸清状况，若说这些都是他以五行之术推算出来的，未免太小瞧了天尊的手段，过于儿戏了吧？”

苏恒呵呵一笑，“那如果是有知情人提前告诉他了呢？”

“有人提前告诉他？”狐女心念急转，猛然想到了什么，两眼一下子瞪直了。

“大地精灵族？！他就是先我们一步杀死那只女精灵的人？！”

“大地精灵族原生于此，知道此地的秘密也并不稀奇。而初阳子会知道这些，除此之外，再无第二种解释。”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一定预留了许多后手，那我们岂不是平白受人算计？”狐女担忧。

“无妨，此事我自有计较。”苏恒气定神闲。

狐女见状，稍稍安心，感叹道:“你总是这么镇静，好像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天下之大，似乎没有一件事物能让你失去分寸。”

“如果真这样，那我就是圣人了。”苏恒自嘲。

“臭美！”狐女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去挑战其余七道石门里的守关者？”

“很简单……”苏恒看向鹏鸟，“只要杀了它就行了。”

话音未落，苏恒右手一抹，真如元神镇下，直接将鹏鸟的元神毁灭。

一尊数百年前的年轻至尊，就此陨落。

忽地，乾坤变幻，一股莫名的伟力降临，将他们带入另一个世界。

……

密室内。

将自己的血液灌入狐女和沈晚溪的石刻上后，小真人就密切关注着石门，不敢放过上面一丝一毫的变化。突然间，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但见那一狐一鹏对峙的石门上，又悄然浮现出一道人影，白衣胜雪，风姿绝世。而此人的出现，直接取代了原来的狐女，成为鹏鸟唯一的对手。

“怎么可能？！”

见到这一幕，小真人当场跳了起来，失声惊叫道:“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第三个人在里面？！”

小真人瞬间失态，再不复先前从容之姿，脸色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

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沁出，小真人浑身都在哆嗦，“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的瞳孔变得呆滞而空洞，两眼无神，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一句话。

他心如死灰。

以血灌入狐女与沈晚溪的石刻上，就代表着他选定的胜者就是这两女，可现在，第三人的出现，彻底扰乱了他的计划。

突如其来的第三人取代了狐女，他才是真正的闯关者！这就意味着，无论哪一方胜出，小真人这一场赌局都是输了，因为他指定的胜者是狐女这个旁观者。

小真人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想到，进入石门的狐女身边居然还有高手潜伏。这一个失算，足以致命！

小真人绝望了。

因为失算，就等同于死亡，他在这次的考验中，沦为了失败者。

“不，一切未成定局，我还没有输！石门起初并未浮现出此人的图案，而我又必须尽快作出决定，这是意外，此关未必就会直接判定我输。我还有机会……我还有机会……”

他喃喃着，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一阵不安的等待后，石门上的鹏鸟石刻突然淡去，而新出现的人影石刻则是光辉万丈。

“他……杀死了鹏鸟！”小真人双手紧握，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极度强大的对手。

随后，他又看到那刻着夔牛图案的石门光芒一闪，那道熟悉的人影再次出现在石门上，与夔牛隔空而视。

“挑战八门？此人究竟是谁？”

小真人念头快速转动，飘忽的眼神一定，低语道:“也唯有如此了。”

……

三条通道走廊出口处。

三大势力的修士各自盘踞一方，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看似安宁和睦，实则暗流涌动，不经意的目光碰撞间，都带着隐隐的敌意。

“大狗，他们怎么这么看着我们？会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啊？”小狐狸伸出一根手指，悄悄戳了戳正在打盹的天狗，小声嘀咕。

天狗眼皮微抬，瞥了小狐狸一眼，又大大咧咧地把眼闭上了，漫不经心地回道:“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的，顶多是把你掳走卖了，换点酒钱花。”

自己好心好意提醒，却被天狗如此调侃，小狐狸瑶鼻一皱，明丽的大眼中满是愤怒。

正要开口怒叱，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渐缓，轻声道:“不是啊，我看他们的样子，好像是看上你了诶。”

“看上我干嘛？他们又不是母狗。”

“可是……我好像从他们眼里看到了红烧狗头、黄焖狗腿、白切狗肚、拌狗肉、拌狗皮、狗肉面条，还有……”

“停停停！”天狗一咕噜爬了起来，朝小狐狸龇牙道:“小东西，你再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狐狸皮过冬！”

“不是啊，是他们真的想吃你嘛。”小狐狸委屈。

看到对方一脸无辜的样子，天狗气极，刚要说些什么，忽地长耳一动，猛然望向清真派众弟子方位。

那里，一名弟子天灵浮现清气，氤氲霞雾中，一道人影逐渐凝聚。

而他的面容，正是那小真人初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