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叶轩怒吼，再次化作人形，背后的虚空之翼疯狂扇动，掀起一道道狂暴的虚空风暴。极致的爆发，瞬间撕裂了天地的禁锢。

随后，他开始操纵周围的空间，却发现那虚空法则像是被人打上了一层烙印，虚空之力加诸其上，竟只有原先一半的效果！

叶轩终于慌了。

灵族归源术，可以将身体融于天地间，亦可将天地化作身体的一部分，再加上苏恒此刻“天人合一”的状态，很快占据了这片空间的主导权，更有甚者，他还反将叶轩困在了里面。

虚空之术克制落神羽，却又被归源术所克制，世间一物降一物，一术降一术，莫过于此。

虚空之翼如天刀斜斩过前方的虚空，欲撕裂空间遁走。但这一次，空间并未破开，天地之力在那里汇聚，将虚空融铸得固若金汤。

紧接着，两只大手毫无征兆地在两侧凝聚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来，分别抓住叶轩的那对神翼，奋力往两边一撕！

噗！噗！

两道沉闷声响，虚空之翼被生生从叶轩背后扯了下来。

叶轩惊怒，还想奋力还击，蓦地喉咙一阵冰凉，隐隐的刺痛感直抵而来，蔓延全身。他心中凛然，身体一下子僵住，手上的动作随之止住。

微微俯首下视，一杆银枪早已抵住了他的喉咙，锋锐的枪尖闪着幽光，一泓流水清泉般的冷冽刺激得人汗毛尽竖，寒凛凛有甚三冬雪，冷嗖嗖赛过九秋霜。

叶轩头皮都快炸开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他毫不怀疑，只要苏恒右手稍稍往前一送，银枪就能轻易洞穿他的喉咙，将他挑起来！

若是换了别人，他可以凭极速和虚空之术瞬间摆脱对方的气机锁定，但面对拥有归源术的苏恒却不行。此刻的他，就像是陷入一汪泥潭，一举一动，都要受到对方的束缚。

这样的境地，与起初的苏恒一模一样，只是如今风水轮流转，却是他享受这种待遇了。

两人僵持了片刻，叶轩眼睑微垂，颓然叹了口气，“你赢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任何人都能看出是谁掌握了绝对的主动，苏恒这一枪已是手下留情，他如果再不识趣，就是不知好歹了。

苏恒的形体凝聚，一袭白衣胜雪，潇洒出尘，将天枪收回，淡淡地看了叶轩一眼。

“承让。”

叶轩低头不语。

人群再次哗然，“真体赢了！”

“以地仙修为逆行伐上，打败了天仙境的虚空之子，试炼第一人，名副其实！”

“何止于此？假以时日，以真体的潜力，就算是成为永恒之界第一少主都不无可能。”

“日后必为我教添一撑天支柱！”

“……”

人群鼎沸，议论纷纷，尽是对苏恒的各种褒奖。

这个时候，峰灵的安排就派上了用场，趁苏恒大胜之际，不遗余力地为他增添声势，在众弟子心目中塑造起一副横勇无敌的高大形象。

当然，对苏恒表示认可的也不全是峰灵安排的人。永恒之界强者为尊，苏恒大闹仙道大会、勇摘试炼第一人桂冠、击败神族虚空之子，一连串的辉煌事迹，也征服了许多人的心。

真体苏恒在永恒之界的崛起之势，就如当初在凌天宗里一样，再难阻挡。

这一刻，甚至有些人在庆幸苏恒被凌天宗驱逐了出来，若不然，这样一个可怕的人代表仙道进入古战场，对邪道来说将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苏恒转身，向擂台下走去，对人群的喧哗声充耳不闻。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很不平静，生死危机下，竟被激发出了灵族的天赋神通，这让他自己都错愕不已。

自然生灵……自然生灵，我苏恒，难道真是天生地养的自然生灵？从小无父无母，天就是我的父亲，地就是我的母亲？

师父从来没有提起我的身世，他是否早已知道我是自然生灵？

可是，我身为自然生灵的天赋神能为何到现在才被开发出来，真是被先天元磁真体体质的光环遮住了辉煌？还是说……师父曾在我身上做了什么？如果是后者，那他为什么要掩饰我的身份？他不想让人知道我是自然生灵吗？

一时间，苏恒想到了很多很多，心里也没有定论。许多疑问，或许只能等再次见到师父时才会有答案。

“苏恒！”叶轩突然从后面叫住了他。

苏恒止步，却并不回头。

“我想知道我是怎么输的。”

苏恒默然，半晌，他轻声道:“因为……我是自然生灵。”

叶轩瞳孔一缩。

“你的虚空之术，是败在灵族的归源术上，以身融于天地，天地同化己身。我是天地的一部分，所以我融入混沌世界中，化作其中的一道气流，随你的吐息脱离出来。天地是我的身体，是我的手、我的脚，所以我能反控你的虚空领域，将其化作囚禁你的牢笼，你的虚空之术再玄妙，再能咫尺天涯，却始终在这片天地下，也就是在我的身体里。”

“在我开发出灵体天赋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改写了。”苏恒的声音很平淡，无喜无悲，像是在阐述一件不关乎自己的小事，“天下没有无敌的道术，虚空之术也不可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他日随我征战古战场时，当心灵族域子，他们……”

“拥有杀死你的能力！”

说罢，苏恒不再停留，一步迈出擂台。

叶轩默默立在原地，眼睑微垂。半晌，他轻声低语，口中吐出两个字。

“灵族……”

苏恒却已不管他了，在他走出外界的那一刻，峰灵长身而起，浩大的声音传遍了天地的每一个角落。

“此番比斗，胜者是……先天元磁真体，苏恒！”

像是神灵在宣读法旨，判定结果一出，长生殿正殿外一片喧嚣。

美眸凝视着那道万众瞩目的白衣身影，青儿甜甜地笑了，恍若世间最漂亮的幽兰盛开，周围的一切都为之明艳多彩。

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苏恒取得成就还要让她开心的了。

“这下好了，整个永恒之界，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他了。回去以后，指不定这臭家伙儿该得意成什么样子。”冷月舞皱了皱挺翘的琼鼻，有些不满地嘀咕着，但眼底的喜意却是掩饰不住。

虽然自然生灵的身份可能会给苏恒造成一些麻烦，但他能绝地反击打败虚空之子，无疑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不死殿、寂灭殿的大长老一言不发，一旁的长生殿二长老老眼精光一闪，嘴唇微动，正想在苏恒自然生灵的身份上做文章。

然而，话还未说出口，一股浩瀚如山海的威压突然降临，笼罩了整片乾坤。

二长老到嘴的话生生被逼了回去。

与此同时，众长老也纷纷变色，除峰灵和萧暮云外，在场所有人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窒息感。那股威压像是一块大石填堵在他们的胸口，让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峰灵眼睛一亮，他知道是谁来了。

九天之上，一道明黄色的法旨凭空生出，横挂苍穹，伴随有金光万道，云蒸霞蔚，法旨缓缓展开。

像是打开了一个全新的鸿蒙宇宙，磅礴伟岸的气息波动从中涌出，浩如渊海，高可参天。霞光四射，一个个龙飞凤舞的苍劲大字在法旨上显现，让每个人都看得清楚。

“长生殿弟子苏恒，圣灵同体，资质无双，谋勇兼备，冠绝天下。虽曾为仙道弟子，然于玉源山上，以一命报凌天，彻底斩断旧缘，后于仙道大会上扬我教威风，再于大荒试炼中以弱击强，带领邪道大败魔道，而今又败虚空之子。念其种种，今日特封为永恒之界少主，于五个月后代表我教参战古战场。钦此！”

法旨一出，包括众长老在内，所有人都跪拜在地，山呼声响成一片。

“谨遵界主大人法旨！”

峰灵和萧暮云则是微微躬身。

整个永恒之界，敢当着三殿高层的面施降法旨的，除了那尊至高无上的存在外，再无一人有此资格。

因此，所有人都是恭敬拜倒，骄傲如冷月舞，都垂下了她高傲的头颅。

毕竟，现在的她也是长生殿弟子。

法旨宣示完毕，金色云霞微微闪烁，便悄然消失。紧接着，那笼罩天地的浩瀚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众人心里长松了一口气，面面相觑。

界主亲颁法旨册封少主，这还是永恒之界立教以来头一遭。

圣体榜上的无双体质，加上自然生灵的身份，就连界主都开始注意到这个圣灵同体的天才弟子了吗？

五大长老悻悻，界主法旨一颁，显然是不在意苏恒自然生灵的身份，他们再想在这上面做文章，却是不可能了。

谁敢和界主唱反调？

峰灵眼底闪过一抹惊讶，界主此举，同样出乎了他的意料。看界主的意思，似是有心想栽培苏恒？

峰灵摇摇头，心中没有定论。

界主向来神秘，性情也难以捉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峰灵甚至不敢断定这对苏恒来说是福是祸。

不过就目前而言，这倒的确是对苏恒有利的。法旨一下，一切便成既定事实，再无人能改变了。

邪王石子祯也不行！

这对他们来说，先前的一切努力就都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