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常欣月的动作是谁都没想到的。

姜糖和顾新宇，还有顾老爷子以及马管家全都一窝蜂的冲过去。

但也在慌乱中，常欣月发疯似的推搡着，顾老爷子抱着顾郁森的腰，刚将他扯下来，就被常欣月给推过去……

“爷爷！”

顾新宇和顾郁森赶忙拉住顾老爷子。

常欣月还要作妖，姜糖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人扇的口吐鲜血。

特么的！顾郁森要是出半点事儿，姑奶奶灭了你全家！

常欣月翻倒在地，还想爬起来时，被顾长殷缠住。

“月……常欣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顾郁森不是我儿子吗？这鉴定……”

常欣月挣脱不得。

姜糖也没管她，而是上前帮忙把顾老爷子给拉上来。

就在众人心惊肉跳松一口气时，常欣月推开顾长殷，又扑了上去——

“啊！”

顾郁森没站稳，就要掉下去。

在他旁边的顾新宇推他一把，自己则是全身后倾，回过神来的顾郁森直接就抓住了他的手：“抓紧！抓紧啊！”

顾郁森的身体向下滑。

姜糖想也没想的就抱住他腰：“别撒手！谁都别撒手，快打电话……”

话还没说完，就被常欣月在旁边鬼嚎的声音吓到：“儿子！”

姜糖耳朵像是聋了似的，全都是嗡鸣声，手里抱着人的劲儿也松懈，直接被拖着向前一部分——

顾老爷子被这变故惊得犯了病。

马管家给他喂药时，又听到姜糖的话，赶紧打电话。

顾长殷那边看着眼前的一切跟做梦似的……

整个人的脚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哥……”

“松开我吧……”

“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顾新宇满脸的泪，看着顾郁森因着抓他而面色涨红，额间青筋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哥……”

顾郁森眼眸通红，抿唇道：“别废话！省着点力气，哥很快就把你拉上来。”

听到他这么说的顾新宇，忽然笑开来，喉中哽咽。

“你知道吗？”

“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恨你抢了爷爷的关注，恨你会得到顾家的一切……”

“到头来却发现，我的存在才是个笑话……”

“我就是个笑话你懂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向来不怎么聪明的顾新宇，头脑忽然就清晰起来。

望向哇哇大哭什么也不知道做的常欣月，目中流露着失望，却也带着些许的释怀……

“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

顾新宇伸开自己的手，一点点的向下滑落。

“我知道我妈不是个好人，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妈……求你饶了她，拿我的命换她活着好吗？”

顾郁森目眦欲裂：“别松手！顾新宇你别松手！你抓紧我！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也让她——”

那个迎风而动的春天的末尾，顾郁森最后的记忆，是那个第一次喊他哥哥的少年，含泪微笑的松开他的手，直直的从空中坠落，像是断翅的蝴蝶般……

“小宇！啊啊！小宇你别丢下妈妈！”

常欣月疯狂的向下看着，余光发现顾郁森半个身子都在外面，登时睁大眼睛：“我儿子死了！你也给我下去！”

顾长殷终于回过神来。

见常欣月推搡顾郁森，连带姜糖也快抓不住，几个箭步上去抓着常欣月丢在地上。

面容狰狞的动手：“你骗我！你竟然骗我！”

这么多年，他这么相信她，为了她的话，即便想到验亲子鉴定，也被她阴阳怪气说不相信她说的话吗给哄骗过去……

顾长殷在罗兰芝死了之后出车祸，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孩子。

所以在常欣月说顾郁森不是他儿子的情况下，顾新宇才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于是他谋划着一切……

如今看来才全都是笑话……

也对……

他爸那样精明的人，在商场混了一辈子，能没有常欣月聪明吗？

只有他！他就是个蠢货！

爸说的没错，全家最没用的就是他……

“哈哈哈！是啊！我骗你！我骗你又怎么样？都是你活该！”

常欣月被掐着脖子，脑海里全都是儿子摔下去的画面，再看向顾长殷的时候，是满目的恨意！

“当年明明是我们先在一起的！”

“要不是罗兰芝，我早就是你顾家人！顾家的一切也都是我和我儿子的……”

“呸！那个贱女人活该！活该被你气死！哈哈哈！”

“儿子……小宇……妈妈的小宇……呜呜。”

常欣月的心好痛，可她越痛就越是尖锐的刺顾长殷。

两人你来我往的将这些年的龌蹉，全都透露而出。

“你知道吗？看你们父子俩互相残杀，我的心情有多美妙吗？”

常欣月的每一句都像是扎在顾长殷的身上：“真可惜，你怎么没把他推下去呢？”

常欣月咯吱咯吱阴森森的笑着，忽然又想起什么，长大嘴巴道：“哦对，就算没把他推下去又怎么样？你可是亲自给他注射了……”

常欣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长殷一巴掌扇在脸上。

然后拳头使劲儿的砸，砸的她满脸是血。

但常欣月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依旧咯吱咯吱的笑着……

“把他们都给我带下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马管家打电话喊来人，顾老爷子这边也缓过劲儿来。

吩咐身边的人把顾长殷和常欣月都抓走。

然后去将失神昏过去的顾郁森和力竭的姜糖从天台边缘处拉回来。

……

顾新宇的葬礼。

公墓的每一处都蔓延着哀伤。

就连上天也仿佛知道那个少年不该早早离开，所以流下泪水，为他伤心着。

【哥……】

【松开我吧……】

【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这是我第一次叫你哥……】

【你知道吗？】

【我一直都不喜欢你……】

【恨你抢了爷爷的关注，恨你会得到顾家的一切……】

【到头来却发现，我的存在才是个笑话……】

【我就是个笑话你懂吗？！】

【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

【我知道我妈不是个好人，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妈……求你饶了她，拿我的命换她活着好吗？】

“听你的，让她活。”

顾郁森望着墓碑上少年笑得快眯起眼睛的黑白照片，蓦然蜷缩起身体。

雨打落在他脸上身上，因此没有人看到，顾郁森为那个平时就总是作弄他的人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