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中，李老三和王屠双双殒命。

而将他们二人杀死的凶手，正是刚才惊慌逃窜的张学究。

李小缺赶到后，见张学究双手沾染鲜血，而李老三和王屠的尸体胸口处，则各有一个大洞。

李老三死得最惨，死前仍被紧紧捆住，心口处被硬生生剜出来一个大洞，嘴里却被破布紧紧塞住，二目圆睁，满脸恐惧。

而王屠却是面貌狰狞，显然死前还在尝试反击，但最终失败，仍被张学究剜心杀死。

“嗬——嗬——”

张学究实力太弱，被混沌魔祖侵蚀、连杀两人之后，理智便彻底迷失。

此刻他看着李小缺，猩红的双眼酝酿着杀意，喉咙里更是回荡着低沉而沙哑的吼声。

“还没完全觉醒么？”

看到张学究这副模样，李小缺轻笑一声，语气中隐隐带着一丝怜悯：“昔日创世圣人斩混沌魔祖，开辟天界大宇宙。如今我承圣魂，重临圣道，正要以你来祭旗。”

话音落，四件圣器浮空。

书天笔毫光大放，随李小缺圣力而动。

通玄墨迅速消耗，星星点点的金光聚集在笔尖上，最终酝酿出一滴金灿灿、眼泪般的水滴。

看到这水滴的刹那，原本还处于神智不清状态下的张学究顿时苏醒过来。

准确来说，苏醒的并非张学究，而是夺舍了张学究肉身的混沌魔祖。

“圣、圣泪......”

喉结轻颤，张学究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两个字。

他的声音里包含着无限的恐惧和敬畏。

在混沌魔祖传承自上古的本体记忆中，昔日创世圣人斩杀魔祖本体所用的，也不过就是这一滴圣泪而已。

原本混乱的神智因为莫大的恐惧而惊醒，张学究没有半点犹豫，转身逃向破庙之外。

下一刻，红光乍现。

随后赶来的恶鬼和团子恰好与张学究撞了个正着，恶鬼没有丝毫犹豫，当场释放出自身的独特魂力化作封印，将李小缺和张学究一并封印在破庙之中。

团子见状有些担忧，但话刚出手，就变成了针对李小缺的骂声：“李小缺！你太过分啦！俺爹的宿主肉身差点被你弄坏！”

团子的态度变化，是因为李小缺祭出了二十四夜。

如今二十四夜无限接近于巅峰时期，其中二十二颗明珠产生共鸣，直接吸引着小七儿丹田中的两颗明珠破体而出。

鲜血四溅，两颗带着血的明珠飞入破庙。

明月桥现，二十四轮明月当空。

破庙内陷入幻境，但在外面看上去，却显得有些诡异。

李小缺一手持镇魂箫，一手托举明月桥，身畔二十四颗明珠盘旋环绕。

张学究站在原地双目紧闭，身上气息若有若无。

破庙外，团子慌忙搀扶着小七儿，此刻小七儿的意识仍未苏醒，恶鬼操控着小七儿身体，虚弱道：“傻丫头，你骂他做什么？那两颗明珠对他有用，对我却大大不利，他刚才举动是为了替我拔出祸根......闲话少说，你快帮爹疗伤。”

团子闻言，忙与恶鬼一起释放出魂力，引动天地之力替小七儿肉身伐毛洗髓。

破庙里，随着李小缺祭出二十四夜，他与张学究体内的魔祖残魂一并落入幻境之中。

......

夜空二十四轮明月高悬。

本该微弱的月光交相辉映，最终将这世界照得白茫茫一片。

金桥破空，李小缺立身其上，手中镇魂箫声音时隐时现，曲韵古朴而苍凉。

魔祖残魂在此界中，显现出来的已非人类模样，而是其真实模样。

硕大的头颅没有躯体，淡紫色的皮肤上爬满了嶙峋的血管。

整个头颅犹如一颗紫薯，五官也都模糊，唯一比较清晰的，就是正中间一颗硕大的独眼。

“我不要再死一次了！绝不！”

尖锐的声音响彻天地，魔祖残魂以黑雾笼罩躯体，认准一个方向没了命地逃亡。

在它的视野里，能看到的只有空中的二十四轮明月，和一片平坦而没有边际的地平线。

可惜它看不到李小缺眼中的一切——这幻境空间只不过是个范围极窄小、围绕着明月桥构建出来的圆形空间。

而在二十四轮明月的笼罩下，这狭窄的圆形空间已被完全扭曲，在里面无论怎么逃跑，最终也都只是围绕着明月桥转圈而已。

“圣道天罚，从来都是无处可逃......”

箫声中，李小缺的叹息声久久回荡。

不封圣时，世间一切鲜活生动，处处透着新奇和可爱。

但等封圣之后，世间一切种种尽在眼前，余下的便只有如山重担，无尽遗憾。

二十四夜的幻境，其实就是创世圣人感知到的世界真相，它可以说是某种真实，但又偏偏是以虚无缥缈的感觉作为根基。

正因如此，天下任何生灵落入其中，都无法逃脱——除了圣人本身。

下一刻，破庙里书天笔尖上的一滴圣泪缓缓落下。

与此同时，二十四夜幻境中，苍白的世界被一团耀眼的金光充斥。

炽烈金光爆发，以明月桥而中心，迅速扩散到整个幻境空间。

魔祖残魂在这炽烈的金光中迅速蒸发，到最终便只剩下一缕纯黑的魔气，无论金光如何炼化，都不再蒸发半点。

“嗯？连圣力都无法消融的物质么？有点意思。”

到了这时候，混沌魔祖显然已经彻底陨落，而李小缺的注意力则被它留下的这一缕黑色魔气吸引。

圣力收敛，二十四夜明珠飞回明月桥，李小缺从幻境中苏醒。

站在他对面的张学究晃了晃，身体猛然往后栽倒，呼吸虽未消失，但眼眸间却已没了丝毫神采。

他肉身完好无损，但神魂被魔祖吞噬，从此之后只剩下一副躯壳，显然没得救了。

“这人身上似乎也隐藏了什么秘密，不过与我无关，应该只是江湖人之间的恩怨而已。”

从之前张学究的种种表现，李小缺心中有所猜测，但也不太在意。

走到张学究身边，抬手引动圣力灌入其体内。

不多时，张学究猛然瞪大双眼，嘴巴也长得极大。

紧接着一块黑色的晶石从他嘴里被吐出来，又被圣力包裹着落到李小缺手上。

“这块石头......应该就是混沌魔祖陨落之后的残骸，这种力量与源界石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把玩片刻，李小缺将黑色晶石收起，随即释放圣力划破空间。

未来帝释天已死，二十四夜和四件圣器也都回收完毕，混沌魔祖也已经斩杀。

是时候离开太虚界，回归天界大宇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