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的记忆进行到这里，李小缺终于有了可趁之机。

屠神者的情报出现了失误，负责押送剑神石的不止有牧天宸一人，还有三名四劫修士。

双方交战，教书先生喝叱一声，现出法体，却是一名百丈高下的灿金巨人。

他身上仍穿文士服，手里持戒尺，冲着牧天宸当头砸下。

牧天宸见对方出手声势凶恶，因此不敢怠慢，连忙显化法体抵挡。

而此时的玲珑才刚刚踏入化神境界，此刻见教书先生与牧天宸战成一团，她有心要上前帮忙，却又不知从何处着手。

跟随牧天宸的三名四劫修士，显然没把化神境界的玲珑放在眼里。

分出一人追杀玲珑，剩余两个都与牧天宸一道，联手围攻教书先生。

这一刻，才能看出来教书先生实在是个狠角色。

他以一敌三不落下风，手中戒尺每次挥舞，都会引得天地法则随之变化。

牧天宸等人对他手中的戒尺忌惮万分，每当戒尺临近，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攻势，转而防守。

这边战局陷入僵持，另一边的玲珑却是险象环生。

她的实力远不如教书先生强悍，而对手又是四劫炼虚剑修，随手几道剑光下去，就打得玲珑法体崩溃，只能拼命逃窜。

就在这时，半空中刮起了一股腥风。

虎啸声响，震天彻地。

天空受了影响，连阳光都因此而变得黯淡。

云海翻涌不休，两团刺眼的红芒亮起，虎啸声渐渐低沉。

此时此刻，时间悄然凝滞。

在场众人，三名四劫修士都已停滞不动，教书先生和牧天宸同时看向云层中的李小缺。

李小缺现身出来，五十丈魔躯顶天立地，犹如神灵一般。

粲然红眸冷冷地盯着玲珑，虎啸声化作人语，质问道：“你可愿臣服？”

话音落，天地间忽得刮起一阵狂风。

三名四劫修士顷刻便被抹杀。

若他们真身再此，当然不会如此不堪。

但这里是玲珑的梦中世界，在这里，拥有虎魇魔瞳的李小缺才是真正的神。

李小缺出现之前，玲珑几乎已陷入绝望。

但此刻形势骤变，她大脑中却变成了一片空白。

这人是谁？

有何目的？

他为何如此强大？

种种疑问浮现在心头。

玲珑迟疑不答，李小缺渐渐失去耐心。

又一声虎啸。

眸中红光暴涨，声音更加低沉：“臣服，或者死！”

正说着，一旁的牧天宸却身躯一震，随即皱起了眉头。

他冷冷地盯着李小缺，正要说话时，却见李小缺隔空一拳轰了过来。

卟——

一声脆响。

牧天宸的身影犹如泡沫般消散了。

与此同时，教书先生的身影也被李小缺一拳轰散。

看到这惊人一幕，玲珑终于选择了臣服。

......

从梦境中苏醒，玲珑再看到李小缺时，心里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半跪在地，尊声道：“玲珑拜见主上。”

李小缺摆摆手：“免礼。”

说罢，他的脸色一阵苍白。

用虎魇魔瞳侵入一个化神修士的梦境，对现在的李小缺来说，绝非易事。

更可怕的是，刚才玲珑梦境里的五劫剑修牧天宸，似乎感应到了李小缺的窥视，因此降临了一丝神识。

虽然李小缺及时出手将之轰散，但还是被对方暗算一招。

此时此刻，李小缺的心口处已有一枚剑形印记。

这印记颜色极浅，所在皮肤只是稍稍有些发红。

待李小缺显化出本体魔躯，这印记更是淡到无法察觉。

玲珑看出来李小缺状态不对，因此急令手下人搀扶着，带李小缺一起回到阴风山地窟深处的大本营中。

鬼哭岭，阴风山，是天界极偏僻的化外之地，同时也是臭名昭着的藏污纳垢之地。

魔化的修士、被宗门追杀的弃徒、违背禁令修练鬼道秘术的狂徒，都能在这附近找到。

而阴风山地窟，则是由屠神者控制，任由这些人在此交易、往来的秘密场所。

玲珑带着李小缺前往地窟深处，在漫长的甬道中左拐右拐。

过了许久，眼前终于看到一缕光明。

再往近处走，喧闹声音逐渐传来，鼻端也开始闻到丹药特有的香气。

走进甬道尽头，过了窄小的石门，便是一处宽敞的地下洞穴。

这洞穴形如人眼，瞳仁处恰好是一汪灵泉。

两岸场地宽阔，贴近石壁的角落处，有许多修士用黑纱遮住了脸，又用法术隐匿了自身气息。

这些修士在角落处盘膝而坐，身前地面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法宝、灵药。

其中有一些还带着血腥气，显然是杀人掠货所得。

玲珑无视了这些修士，直接往洞窟更深处走去。

她的手下搀扶着李小缺一同前往，待来到洞穴彼端，这些人却停下了脚步。

玲珑挥手吩咐属下散去，而她则亲自搀扶着李小缺，来到一间从石壁上掏出来的宽敞石室里。

“主人，您先在此休息，我要去向屠神者安插在此的上级禀报结果。”

玲珑说罢，匆匆而去。

李小缺将石室大门关上，又在石床上盘膝而坐。

这里仙气浓郁，他盘膝入定，调息一阵之后，脸色舒缓，已恢复过来。

但心口处的剑形印记，却开始隐隐作痛。

李小缺用神识查探，发现这印记似乎是烙印在自己神魂中，随着运功调息，便逐渐往肉身之中渗透。

心中惊疑不定，忽听耳畔有人轻声道：“你不必再试了，那是剑神宗的绝学剑印，一旦种在神魂中，除非能杀死施术者，否则这印记就会不断汲取血气壮大，并酝酿出剑意来消磨你的元神，乃是十分阴狠的毒辣手段。”

李小缺听得心中一凛，正欲追问，就听那声音叹道：“你带着二十四夜，想必是秋风世家后人吧......难得后辈有精彩绝艳之人，可惜，我却看不到了啊......”

随着声音，一道金光浮现在李小缺眼前。

金光化作人影，面貌却很熟悉，正是玲珑梦里那位教书先生。

“你......死了？”

看着眼前虚影，李小缺嘴里虽然在问，但心里却早已有了答案。

当年一战，这人被牧天宸和另外三名四劫修士围攻，同时还要分心照顾玲珑。

现实与梦境不同，梦境里李小缺可以改写过去，但现实中，这人显然是必死无疑。

教书先生苦笑一声，无奈道：“当然死了，不过我这一点残魂却始终寄托在玲珑的识海中，你这后生也太冒失，那等侵入别人识海的秘术风险极大，我若没察觉你是天魔之躯，又有二十四夜，只怕就要出手将你诛灭了。”

李小缺尴尬一笑，嘴里答应着，语气却有些敷衍。

这教书先生虽然实力强悍，但毕竟只是一缕残魂而已。

万一真动起手来，谁打死谁还不一定呢......

不过话虽如此，李小缺这次却也吸取了教训。

倘若再有下次，自己现身之后第一件事，一定要抢先把在场的所有强者统统打死，免得他们还有时间反应......

至于不使用虎魇魔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