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到底是能当皇帝的人，比起贺沉月的各种难以启齿，他显得更加游刃有余。

他先问了贺沉月的情况，贺沉月简单说明一下，又学着大皇子的问题问大皇子的近况。

大皇子也一一给出了回答。

他倒是没有隐瞒，这些年的苦难都对贺沉月说了不少。

在书房读书的日子很苦——他当年已经十三岁了，却才刚刚启蒙，总跟不上课程，又听不太明白先生讲的内容。

练习骑士技巧的日子很苦——他一直蜗居在那个小小的庭园里，活动范围太小，平日里又不被允许离开，体能实在太差了。

学习皇室礼仪的日子很苦——他太笨，总做不到礼仪先生的要求，因此他时常挨训。

……

这些日常生活，贺沉月听得很认真。听到大皇子受欺负时，贺沉月还数次皱眉，想问大皇子欺负回去没有，又觉得打断别人的话很没有礼貌。

大皇子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情。贺沉月没注意到大皇子脸上的笑容比刚刚相见时更加真挚了些。

“我打开了那个魔法阵。”大皇子轻描淡写说，他反手从储物器里掏出那个水晶球。

贺沉月看到水晶球的颜色已经变得鲜明亮丽，是一个真正的漂亮的水晶球了。

他看着大皇子，不问这水晶球里的东西，也没问大皇子通过这个水晶球知道了什么。

大皇子主动说：“这是光明教廷的东西，只有历任圣女才有权掌控的‘光明神曰’。”

光明教廷的东西。

圣女才有权掌控。

贺沉月想起亚恩的故事里，大皇子对亚恩说的那句话——对我母亲来说，那是一次错误的相遇；对乔治三世来说，那是一次筹谋已久的诡计。

也就是说，乔治三世强行偶遇了圣女，还把人家娶了？

大皇子说：“当年古曼帝国和另一个国家发生了战争，我母亲以光明神代言人的身份前往战场支援。她耗尽了魔力，昏迷了许久，醒来之后她失去了所有记忆，只记得她是光明教廷的一个虔诚信徒。”

“乔治三世就在这时‘偶遇’了她，他设计让我母亲爱上他，又怀上了我，然后才告知我母亲，他其实是皇帝，有三千后宫。”

“我母亲最终还是嫁给了他。等我出生以后，乔治三世就安排我母亲和教皇‘相遇’……大家很快就都知道了，光明教廷的圣女不贞，还擅自出嫁，蔑视教廷威严。”

“我母亲被驱逐出了教廷，又被胁迫交出‘光明神曰’。教皇声称他已经接到神谕，也把下一任圣女接进教廷里培养了。”

“呵！他们还是小看了我母亲。”

“她当时还没没有恢复记忆，但对局势的敏锐判断却从来未曾失去。她坚称她不是什么圣女，也不知道什么‘光明神曰’……这事说来荒唐，‘光明神曰’由历任圣女掌管，连教皇都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只知道它的外表酷似一颗水晶球。”

“我母亲在这深宫里顽抗坚持了三年，她还是没能活下来——因为她发现只要她还活着，我恐怕不能长大成人了。”

大皇子轻轻摩挲着手里的水晶球，眼神哀伤。

贺沉月知道有一种魔法，可以把人的影像暂时封存在魔法器里。大皇子的母亲，那位前任圣女，大概就是用这个魔法，在水晶球里留下了她的最后痕迹。

“她告诉了我很多事情。包括她在临终前想起了一切，于是耗尽魔力，在这水晶球里留下这么一段影像，来告诉我当年的真相。”

“她说，他们必然还会拿走这个水晶球，但他们不知道使用办法，若是暴力破解，只会触发‘光明神曰’的自保魔法阵。”

“她说，如果我有一天能够解开‘光明神曰’的自保魔法阵，就意味着我的实力已经足够强大，到那个时候，她希望我能杀了教皇，以及乔治三世，为她报仇。”

“她说，乔治三世是有心算计，教皇同样不无辜。光明教廷的圣女历来有且只有一位，圣女死后，光明神会亲自从信徒中挑选出合适的圣女，传授知识，赐予使用‘光明神曰’的方法。她当年自己失忆了，教廷却没派人寻找她，对外也宣称圣女正在闭关中。教皇跟乔治三世的关系向来不错，而乔治三世当年也颇为宠爱我母亲，多次加封，教皇不可能不知道她……”

贺沉月明白了。

教皇和乔治三世狼狈为奸，设计圣女，想拿走“光明神曰”。奈何他们没选对时机，也错估了圣女的智慧。两方对弈的结果是，圣女先死了，现在大皇子长大了，乔治三世和教皇也该凉了。

“‘光明神曰’很厉害吗？”贺沉月没在传承记忆里看到有关“光明神曰”的情报，也没在亚恩的故事里听到有谁提起过这件圣女掌握的神器。

“它的防御足以将整个古曼帝国都保护在内，任由一百个九级魔法师使用魔法轰炸三天三夜，仍是没法突破它的防御。”大皇子顿了下，解释了一句：“这事古曼帝国历史上有记载的，也正是因为这件神器庇护过古曼帝国，光明教廷才能被封为古曼帝国内唯一合法的正式教廷。”

“如今这个大陆上，一百个八级魔法师还好找，一百个九级魔法师，实在是凑不齐。”

大皇子笑了下，温声说：“跑题了。‘光明神曰’的力量不仅如此，它还能时刻让携带者处于全盛状态，并将携带者的力量最大化。但它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那就是只能被光明教廷的信徒使用。”

“你现在是光明教廷的信徒？”

“当然。我母亲曾是圣女，我身为她的孩子，自然也是坚定不移信仰着光明神。”

贺沉月说不出话来。

这孩子有点不老实啊，说什么信仰呢？眼里分明一点亮光都没有。提起信仰，更像是在咒骂一个仇人。

但贺沉月无意多说。

在大皇子对他说出这一番话后，他听到了白球的提醒：“这个世界的任务进度即将走完。小月月可以做一下心理准备，很快就要开启下一个任务世界了。”

“为什么？怎么突然就要走完了？”

“因为小月月已经完成了任务啊！小月月难道是忘了本系统的名字叫顶配翻身？亚恩已经成为神龙，也避开了死劫；小月月选择的大皇子也即将走上人生巅峰，作为一条对大皇子有恩的神龙，亚恩的未来肯定非常精彩。你作为任务者，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贺沉月哑口无言。

他感觉自己完全没有施展拳脚，就被告知要被踢出这个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