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吹来，微凉。

江佩娆走在街道上，身后传来一阵沉肃的脚步。

“女人，等等我！”

不用回头，光听这冷冰冰的声音，便知来者何人。

江佩娆脚步更快了。

帝延卿催命的声音再次响起：“女人，我命令你站住！”

江佩娆：“……”

不予理会，脚步走得飞快。

帝延卿脸色不好看，“你打算走路回去？那我提醒你，走反了方向！回家的路，不在那！”

听到这话，江佩娆终于停住了脚步。

她眯着眼，往前头看，车水马龙的街道，高楼大厦，人来人往，无比热闹。

回想一下，江家大宅不是在闹市区，反而是靠近海边的一栋大别墅。

“呼……”江佩娆深呼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她走错路了，这条路是回那个家的，曾经的姜家。

她好像还是没有习惯这个身份呢，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从前。

见着江佩娆停下脚步，帝延卿双手抱胸，便在后头冷笑：“走呀，你倒是继续往前走，我倒要看看，你要到哪里去。”

江佩娆转身，明亮的路灯下，男人长身玉立，他很帅气，真的，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那好看的脸蛋都找不到半点瑕疵。

她不由笑了笑，道：“跟踪我很好玩吗？”

帝延卿笑了笑，唇边挑起一抹莫测的弧，“我没觉得有什么好玩的，就是有点无聊。”

江佩娆：“……”

感觉帝延卿脑子不正常。

不对，其实这个男人，很早之前，就脑子不正常了。

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和她对着干。

没看到么，即使她换了具身体，这个男人还是阴魂不散。

江佩娆朝帝延卿走了过去，帝延卿本能的往后一退，很明显，他打心眼里并不亲近江佩娆，这更让江佩娆怀疑这男人接近她分明另有他意，江佩娆便道：“以后不要叫我出来吃饭了，我不想做你的女伴。”

帝延卿黑眸一眯，“大多数女人都求得我的青睐，你为什么拒绝？”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江佩娆翘起唇角，隐约张狂，“不想就是不想。”

“你这女人！”帝延卿微感不快：“不识好歹！”

江佩娆面无表情。

帝延卿眸色一沉，看，又是这副嘴脸，江佩娆每次面对他，要么就没有表情，要么就和他针锋相对，这种感觉……真的，即便他不愿意相信，可却总能在她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帝延卿的心很矛盾很矛盾。

“没意思！”他又这么说了一句，踢了身边的垃圾桶一脚，恶狠狠地道：“你们都该死！”

江佩娆不做声。

喜怒无常的傲娇殿下，不要在他愤怒的时候触霉头。

“说话！”帝延卿凶恶地道：“你该死吗！？”

没了嬉闹，没了冷漠，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权威，男人用着那最轻鄙的眼神俯视江佩娆。

江佩娆不喜欢这种感觉，但她不可能不顺着帝延卿来，毕竟生气的殿下需要顺毛，她勾勾唇，就笑：“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帝延卿不爽。

江佩娆唇角弧度未变，眼底却早已冷凝一片，“也许就是，我应该早就要死了，可我却活了下来。”

帝延卿听了，双眼微眯，危险的光亮一闪而过，“也对，你本来早就该死了！萧苑蓉想杀你！上回国宴，你早就该死了！”

江佩娆手心紧了紧，看来帝延卿对于萧苑蓉耍的手段都晓得，不过，这个男人却什么都没说，反而看着萧苑蓉找人来杀她，江佩娆不知道在期盼什么，心却莫名的凉了凉，复仇本就是一条孤独的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待她好，也没人会无条件的给予她援助，帝延卿做的没错，他就应该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萧苑蓉找人杀她。

“可是——你没死！”帝延卿的声音突然一转，很是阴冷，“你都做了什么？那件事虽然过去了，但你心里有数，暴尸荒野的李虎是怎么死的？”

江佩娆不说话。

帝延卿笑容深了深：“江佩娆，你好，你真的很好。”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无论是身手，还是心理素质，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不承认。

江佩娆表情冷淡：“一直都很好。”

帝延卿：“……”余下的话被堵住。

他差点气绝身亡。

——

黑色的小车停在马路上，正在等红灯。

车上的男人半眯着眼，似乎很疲倦的样子，修长指尖不断揉捏着太阳穴。

“帮主，头疼又犯了吗？”北堂黎坐在前头，回头瞧了后座上的男人一眼。

男人没睁开眼，依旧是揉捏着太阳穴，过了半晌，他沉沉开口，“最近一直都有做噩梦。”老是梦到小时候的事，那是他人生中最昏暗的往事，被逐出家门，一个人游荡在大街上，肚子饿得实在没办法了，偷偷摸摸的拿了别人一点东西，结果被对方追着跑了半条街，狠狠揍了一顿，又与狗争食，只为风餐露宿时，活下去。

太多了，太多了。

那段晦暗的记忆，他不愿想起，可那些发生的事，却真实的存在，它们每到了夜晚，便会像噩梦一样缠绕他。

厉绝痕表情不太好，即使隔着一张黄金面具，也能感到那股寒气和煞气。

“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北堂黎斟酌地开口，道：“或许，情况会好转。”

厉绝痕闭着眼，岿然不动，“没用的。”

眉心一皱，北堂黎叹气：“帮主，那些事已经过去了。”他十六岁跟在厉绝痕身边，对厉绝痕的往事多多少少了解，依稀中，记得帮主的真实身份很尊贵，不然那些人不会在暗中支持帮主，可是，那些人的支持来得太晚了，有些伤害，无论今后做多少弥补，都无法抹去。

厉绝痕没讲话，他冷着一张脸，偏了偏头，黑眸朝窗外看去，想看看街道上的街景转移注意力，可下一秒，他的目光顿了顿，似乎看到了熟人，那明亮的路灯下，站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帅女的美，那个女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