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作者:美人妆YM | 分类:古言 | 字数:6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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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灯笼
乐山呵了一声,“大嫂,你在家里就是如此教养的,正经婆母病榻在床,你不去伺候,这又是在为谁求情?”
贺氏还想说什么,被陈汴生猛的拉住。
乐山挥了挥手,“拖下去吧。”
柳姨娘嚎破了天际,陈义听着也有些心疼,乐山无视他的眼神,径直站了起来,“往后这府里再有人妄议二小姐的事,一律杖责。”
乐山转过头去,看向贺氏,“众人听好了,我在陈府一日,有没有什么家规家训不要紧,从今往后,我说的话就是家法!”
现下到了沉芫的房前,她泄了一身的气,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芳华哭个没停,给乐山开门。
这哪还是她心上的沉芫,这哪还是她的二妹妹。
“阿姐,阿姐,”媛儿受了惊吓,“二姐她不哭也不闹,她像是,像是失了心智。”
“胡说。”乐山拍了拍她的肩头,“好了,好了,别在这里哭了,母亲那边要人伺候,你也该懂事了,过去吧。”
“可是,可是二姐她怎么办?”
“放心,有我在,去吧。”
放心,放心,她总叫任何人放心,可是她才是最不能放下心的一个人。
沉芫换了衣裳,就这样平躺在床上,不说话,不伤心,也不难过。
乐山不敢迈进,不敢去看她。
她的沉芫,为什么要这么坎坷,她的沉芫,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孩子,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待她。
闻铃就在门外侯着,没有入内。
侯着侯着,听见了里头忽传出了悲天悯人的声音。
乐山抱着沉芫,哭出了这辈子最凶狠的眼泪。
她宁愿她才是受伤那一个,而她的沉芫,本应该顺顺遂遂嫁人,要平平安安一辈子的。
“沉芫,沉芫!”乐山抱住了她,在她的身上哭了个痛快。
“你放心,阿姐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
从屋里出来,闻铃知道自己妹妹灯笼尚被关在柴房里,正想说这个事,乐山同她道,“去把灯笼领过来。”
大小姐审问灯笼,灯笼一五一十地说了昨日整个事发生的经过,她说,“等我采办结束回来的时候,就,就看见二小姐已经躺在那里了。”
闻铃朝乐山跪下,“大小姐,是灯笼办错了事,我愿意替她承担一切罪责。”
乐山已经不想再说什么,她用左手轻轻按在眼睛上,疲惫,心累,“滚出去,滚出去!”
闻铃带着灯笼滚了出来,闻铃恨不得抽灯笼一巴掌,“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你窜脱二小姐出门,大小姐现下饶了你,我饶不了你,你收拾东西,回去吧。”
“阿姐,是我的错,我愿意弥补,就让我留在府上吧,我为二小姐当牛做马,若是这时回去了,你知道的阿姐,舅舅舅妈定会找个由头将我发卖了,家里那种日子,我回去能做什么,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我心里只惦记着二小姐,不知道跟她出去是错的,下次不敢了,再不敢了。”
“你就是,你就是个傻子!”
其实灯笼撒了谎。
她是采办回来了不错,可为时不晚,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那男子抱住了自家二小姐。
二小姐叫喊着,哭着,她躲在了林子里,听着不可一世的陈家二小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叫喊,她就像牲畜一般,瘫倒在地,任意被人宰割,先是咆哮着、喘息着,渐渐地,她再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里,灯笼背靠在林木下,她有些恐惧,慢慢地,她无声地哭了起来。
初时还有去叫人的想法,走了两步,她停住了脚,软倒在了林木下。
就这样,就这样吧。
这是她的报应。
已是深夜,灯笼从厢房里偷溜了出来,她的身子灵活,悄摸摸溜去了正院。
深夜时分,陈潇睡不着觉,在刘氏的院子里待到了这个时候,夜夜如此,小厮劝不动。
就是坐着,不进去,他也会坐到月升中天。
他心里有放心不下的事。
“回去吧。”陈潇同身边的小厮说。
小厮推他出院子,忽被身后的声音惊觉,他示意陈潇,“公子,有人在翻窗。”
陈潇撇头望过去,望了良久,同小厮道,“回去吧。”
就像没看见。
灯笼在刘氏的屋子里没有待多久,一炷香的功夫,她又翻了出来。
这夜风平浪静。
只是一大早,乐山刚穿戴结束,门外便闯进了两三个人,都是刘氏屋里的老嬷嬷。
“大小姐快去看看,夫人,夫人快不行了。”
乐山去时,屋里只有几个在照顾的婢子,天色这么早,陈媛昨日哭得狠了,现下还没有醒。
刘氏只提了最后一口气,眼睛望向屏障,不知道在望向什么。
乐山猛得推开珠帘进去的时候,刘氏缓缓,缓缓朝她伸出了手。
这便是不行了,人到生死关头,昏睡这么多日,便是这最后一日是清醒的。
她不仅有了意识、识得乐山,还能说出几句话来。
乐山凑到她耳边,听见她虚弱的声脉,“最后,最后还是只有你来看我……”
乐山握住她的手,“母亲不要说这样的话,沉芫与媛儿还在歇息,已经叫人去叫了,马上就来,马上就能来。”
她缓缓摇了头,眼角沁出了一行泪,枯槁之际,两颊都是陷进去的,她说,“宁儿,我有……有话想同你说。”
“你说,你说,我听着。”
“你……怪了……我这么多年,其实,其实是我在怪你,宁儿,因为……我不是你的母亲,你的亲生母亲是——”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乐山从没有一刻这样目光笃定,“在我心中,你就是我的母亲,母亲,我从没有怪过你。”
直到这一刻,刘氏对乐山投去的目光,才是慈爱的,“好,好……宁儿,你是个好女儿,沉芫……你不要怪她,她们,就托付给你了。”
刘氏安然地合上了眼,身边的婢子跪倒一片,哭着,“夫人,夫人。”
“阿娘,阿娘!”
陈媛这时才赶来,乐山跪倒在床前,缓缓同她说,“你来晚了,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