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作者:美人妆YM | 分类:古言 | 字数:6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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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送别
华阳公主出家,是桩异事。
旁人或许不知道,乐山多少知道些,华阳公主曾就在沈璞的帐前伺候过,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沈璞的母亲钟意谁,是明面上的事。
华阳公主因何出家,内里她隐隐有了简单的猜测。
这几日忙碌,因休息了多日,巡防营落下了不少事,每日出营入营,便没有时间与沈璞见上一面。
她没有时间去寻他,他也不来寻她。
似过了黏糊的劲头,月前他日日来找她,现下,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便是信笺也没有一封。
再见面,已是冬日。
数九寒天,乐山在檐下怔神,问兰从身后过来,给她披了件披衣,“小姐,看着要下雪,路上回来注意些。”
乐山抬头望,空蒙蒙一片天。
“要是下了雪,回来的便晚些。”
“好,小厨房给你备着,回来用膳吗?”
回吗?
“回。”
齐深今日离京,乐山前去送她。
草木枯深,风色静穆。
“吁。”
乐山牵住马头,侧身下了马。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乐山向她走近,“相识一场,总要来送送。”
齐深有话想说。
望了乐山半天,却没有说出口。
齐深端过酒来,递了一杯给她,神色不自然,“你手伤好了没?”
“小伤而已,早好了。”
乐山与她碰杯,衣袖一挥,酒水倾刻倾洒开来。
“那便好。”齐深自饮了半杯酒,后半杯学她,悉数撒在了黄土之上。
乐山笑,“既是回去,就安生些,这些年,就莫要再入京了。”
她又是良久没说话,“我走了。”
“嗯。”
“我走了,”她有牵挂,道,“不知道再见又是个什么光景。陈阿宁,若有可能,”说来沧海桑田,“帮我照顾好他。”
不求照顾,但求兵不见刃那天,能够手下留情。
乐山答,“放心吧,”除却她这份牵绊,真要算起来,这世她与李邈见面不识,前世却有数十年的交情,“定不负君之所托。”
“好,好,好!”
她畅快笑开,扔了手里的杯盏,一个转身,上了马,“启程!”
“一路顺遂。”乐山站在军队外侧,望着她遥去的背影轻轻吐了一句。
铁血的人,交情从来就是这么简单。
曾拿拳头互殴过,曾拔刀相向过,只是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却没人放在心上。
一路顺遂,事事如意,齐深。
送完了人,乐山牵着马准备入城,走了两步,遇见了正踱马而来的人。
“长孙将军。”乐山唤他,“你来晚了,人已经走了。”
他坐在马上,望着她,腼腆地笑,“我不是来送人的。”
“嗯?”
“我是来接人的。”
乐山迎风望向他,见他的头顶飘来两片柳絮。
她爽快地上了马,“下雪了,入城吧。”
“嗯。”他乖乖地答。
今夜下雪,满天飘着,街上的人少了多半。
已是后半夜,乐山刚结束巡街,换了衣衫,牵着马准备回去。
“陈营头,雪下的挺大,记得带把油纸伞。”守马厩的老伯对她说。
“没事,骑的快,一会儿就回去了。”
刚出营,没设防,耳边忽传来一道爽利的破风声。
乐山后仰,躲过了这一剑。
丢开了马绳,她拔出了剑,剑出鞘,饮藏声,迎面接过了对面这人的剑。
以剑抵剑,乐山被迫退后,直直退了一尺,贴靠在了墙上。
乐山邪魅一笑,“进步不小!”
“承让。”流光抛开了剑,顿时与她拉开了距离。
“试试?”
乐山挥剑直上。
就这般,漫天飞舞,乐山与他比了一场。
扫平了这一片空地的薄薄积雪,还没有分出胜负,这个时候,忽不知道从哪里跳来一帮暗卫。
帮着乐山,向流光追去。
乐山愣在了原地。
她收了剑,回过头看。
怪不得呢,沈璞来了。
大抵是认出了流光,不远处马车面前的扶九吹了一声哨,倾刻,这些暗卫都消失了。
好久没见沈璞,既是看见了他的马车,她也欢喜。
她嘴角上扬,对流光说,“回府等我。”
“嗯。”
乐山大踏步向沈璞的马车方向走去,揭帘子上车前,她对扶九说,“帮我牵着马。”
她的马受了惊,躲在墙角,东跑西跑,摸不着方向,迷糊了。
“沈璞!”
方比了一场,再看见他,乐山一身的欣喜无处安放,还未见人,先高声唤了他一把。
只是一腔热意在看清车内的人后,便立即散去。
沈璞是在车内没错,可是他身边却还坐着个人。
竟是华乐。
乐山的脸色大翻转,很是不耐烦看见他,直问沈璞,“他怎么在这里!”
沈璞没应她,而是向她伸过手去,说,“怎么落了一肩头的雪,过来。”
乐山没来得及坐下,他便俯身过来,替她拍去了肩头的雪。
乐山一把按住他,让他坐稳。
使力不小,沈璞的肩头被按的生疼,被迫坐下,复抬眼去望她,只见她一脸狠意,模样决绝。
乐山才顾不得肩头有没有雪,她像捏小鸡一般,单手揪住了华乐胸前的衣襟,生生将他拎起。
二话没说,乐山便把他扔出了车外,“给我下车!”
“爷——”
幸是被刚牵马回来的扶九接住,他才没有摔得很惨。
乐山就这般,挑开了一半的帘子,弓着身子,站在车门处,眼里嗜了血,朝这个娇滴滴的华服娇人吐了一个字,从胸腔发出的积韵之声,“滚。”
不光是华乐,便连抱住华乐的扶九也觉得头皮发麻,有着被惊凉的错觉。
华乐回了神来,从扶九的怀里退开,故伎重演,这回是真的哭出了声,“爷。”
乐山冷冷地看着他。
正看着,身后帘子被掀动,她侧身去看,车内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腰身。
乐山很不情愿,但还是让了开来,最后狠狠又望了地下那人一眼,哼了一声,没法,拨开了帘子钻进了车内。
车内的沈璞却不是安稳坐着的,他向前倾着身子,手里拿了一把墨色的油纸伞,用伞挑开了车帘。
帘子被挑开,地上的华乐看见了车内的沈璞。
乐山算是见识到了。
什么女人红颜祸水,这个男人不过一个眼神,就将欲拒还休,悲戚怜人的模样演示到了家。
亏的沈璞坐怀不乱。
沈璞也不是没反应,他将伞递了过去,温柔地朝着他说话,“路上雪大,慢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