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女复难为
作者:美人妆YM | 分类:古言 | 字数:6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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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见齐深
马不停蹄,乐山日夜追赶,未到长安,又被堵在了路上。
单枪匹马都过不去,前方发生了暴动。
乐山拉住逃难的人问,“前方是哪路军队?”
“哪路军队,我哪里知道,总归处处都在打仗,快别拉着我了,让我逃吧,再晚些,长安城也进不去了。”
吐蕃攻占了长安,照这个趋势下去,恐怕要另立幼主,如此看来,长安虽乱,却也是最安全的地带,难怪南蛮北夷,纷纷要往城都聚集逃难。
乐山松开了他的手臂,放他走了。
闻铃打探一番回来,面露喜色,告知她,“前方是谢副将,正在霖谷与敌军交战,小姐,我们要过去吗?”
一连数月的征战,叫闻铃杀出了血性。
能在此地遇到谢语中,乐山也难得兴奋了一回,调转马头,“过去。”
乐山到时,正赶上谢语中兵力不支,体力耗尽,乐山从身后过来,接住了他的矛枪,直捣了两回,斩了一半的人马。
乐山将自己的剑丢给他,“谢语中,退后歇歇。”
乐山的到来,让这一小拨敌兵无力抵抗,乐山如破劈竹,前路无人可挡。
士气顿时大涨,一刻钟不到,周遭一拨敌军悉数退尽。
乐山调马回头,将手里的长矛递还给谢语中,生奇,“文武百官,不是都调离去了陕州,你怎么还在长安城外?”
谢语中气力不揭,一脸的血渍,能在这里看见她,他比她要欣喜,抹了一把脸,“陈乐山,你从奉天回来了?”
乐山失笑,“难道方才我替你杀敌这事,还是假的不成?”
这人笑面如花,三个月不见,容颜不改,站在他面前,洒脱的样子,半点不为乱世的苦难而烦扰,方才挥剑抛矛,看上去,比之前见的还要强劲有力。
谢语中感慨,“你倒是还跟之前一般啊。”
乐山疑惑,问,“哦?听你话中的意思,是谁变得不一样了?”
谢语中可没心情跟她打笑,“家国难在,物是人非,处处都翻了个遍,你说谁还能和之前一般,三个月前,这里还种满了秋菊,这一带,是出游的盛地,现在瞧瞧,邻郊的茅屋住宅,一座皆一座的空荡。”
百姓都跑光了。
空留良田万顷,无人耕种。
说到这里,乐山亦有感触。
打仗不是她想做的事,可若是不打仗,又何来百姓升平,京郊数亩良田,总该有人得为这些无辜的百姓来守护着。
乐山纵有感触,却不显在脸上,还是问他,“我从西山过来,见孙韧的军队早移走了,怎么偏你还在城外,不去陕州,你是要死守在长安吗?”
长安救兵不到,此时不宜强攻,只能潜伏。
谢语中却哪里是要正面对上敌军,是那敌军追着他不放。
“你跟我来。”他道。
小心翼翼,跟他进了营帐,待看见了人,乐山才明白。
挂了帘子出营,乐山压低声音与他说话,“郑王昏了有多久?”
谢语中比出三个手指头。
已有三日了。
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她与谢语中,彼此缄默,没人能说的出话来。
稍加停顿,这么多日来,在这里,乐山总算吃了顿热乎的东西。
喝了两口热汤,乐山端着碗往山洞外看了两眼。
风向不对。
乐山放下了碗,对谢语中说,“乌云积重,即将要下大雪,此地不宜多留,赶紧启程吧。”
闻铃已在整理马鞍,乐山回头对谢语中道,“你稍等我一会儿,我随后追你。”
这么多日来,闻铃一直跟在她身后,她去哪,她跟到哪。
乐山掏出了随身带的匕首,递到她怀里,“闻铃,前方便是长安城,我就不进去了,你帮我进城看看,查探陈家可否安好,如是举事皆安,记得给我稍封信。”
“那小姐你?”
“我随谢语中去陕州。”
闻铃跟着她跟得久了,骤然说要分离,她放心不下,“小姐,我——”
若要随她去陕州,那小姐托付给她的重任,该如何处理。
乐山拍了拍肩膀,“你也回家看看,看看你母亲和灯笼是否安好,若长安无事,也不用到陕州来了,待在陈家,等我来找你。”
“小姐——”
“这便是军令,我的话,你听不听?”
闻铃知道自家小姐厉害,但分别之际不担忧是不可能的,“听。”
小姐,你要保重好自己。
乐山冲她笑,嘱托,“闻铃,家中的安全,便全交给你了啊。”
“是。”
跌宕去了陕州,乐山有意询问谢语中,“齐深可在陕州?”
“郡主先一步随孙将去了陕州,若到了陕州,应当能寻到她。”
到了陕州的第二日,乐山陪同谢语中进内营,郑王一日不醒,大夫便连日连夜看顾着。
乐山正在营外等候消息,忽见一帮人带队往营边来,为首的那一个,不是齐深是谁。
齐深面色忧忡,揭了帘子便入了内,心思不在她身上,所以没看见她。
齐深还是这般,乐山猜,她之所以还留在陕州不回山东,怕就是因为这营中的郑王李邈。
乐山叹了口气,在营帐外侯了半个时辰,侯到齐深等人出了营,乐山回首,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唤了一声,“郡主!”
齐深在众人中央回头,看见篝火下的她,扔了手里的头盔,直往她这边走,初时还不敢相信,“陈乐山?”
“陈乐山!”惊喜唤了出来。
“见过郡主。”
他乡遇故知。
见到陈乐山,齐深如获至喜,一改进营前的忧忡模样,望着她,忽而笑了。
到了齐深的营帐,逢外头的人进热水来,乐山倒不觉得冷,但算是一连多日来,头一回正正经经地洗了把热水脸。
乐山特地留意了一番,坐下喝了盅烈酒,便问,“南苏回山东了?”
齐深神色一怔,望着她面目清淡的脸,眯着眼笑了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拿起酒壶,又给她倒满了一杯酒,她道,“父亲在山东起兵,需要个接应的人,让南苏过去了。”
酒不贪多,乐山推开了杯盏。
油灯粗糙,在案上烧的噼啪作响。
火星蹭地弹开,灯光微闪了一瞬。
乐山也不想问她为何不回山东求支援的事,面色沉了下去,问了这么多日一直缠绕在心头的事,她压了声音,“还有几日能到?”
“南苏昨夜回的信,救兵回朝,最快的马程,也得有半个月。”
“不,”乐山缓缓摇头,“我是问郭元帅。”
说到这里,齐深沉默了,眼眸凝神,盯着她的眼睛看,“这得看圣上的意思。”
乐山暗憋了一口气,皇帝不明善,枉信奸佞,这天下,竟没几个劝得了他的人了么。
“你可知到今日,长安沦陷有几日了?”乐山问。
到今日为止,长安被敌军沦陷,已达六日。
这样悲戚的话,齐深不想做答。
乐山沉吟再三,没再执着于这个问题上,反而问了更加深沉的话,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下意识刺痛,难以抑制,“沈璞呢?”
他与雍王交好,是皇帝最疼爱的子侄,又是皇帝爱女的登门驸马,他自诩家有万千清客,天下博学尽归他所揽,若他去劝说,他的话,皇帝也会不听吗?
“沈璞?”齐深面露为难。
乐山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语气不由地挑起,“难道,他还在京城?”
守着他那份旁人拿不走的金山银山?
“那倒不是。”齐深语塞,她可是知道里面这层关系的,“沈璞虽是个清官侯爷,无有实权,但你也知道,京城里没有人的名号比他打得广,敌军破军入城,尚不急着斩杀王公贵族,而是派了精兵,连夜……”
“你说什么?!”
“沈璞的情况比郑王严重的多,这几日应当南移去了荆襄,活没活着,这我就真的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