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床，和班上人集合过，楚离叫上安和张三，先在服务中心集合。

“长官，您看起来休眠不太好？”

“啊，没什么，昨晚多看了会儿书。”

楚离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问：“你们昨晚玩得还好吗？”

“Not bad... but I think there is something I must warn you...（还不错，不过我觉得我必须警告您一些事……）”

“A ghost may be living in the theatre now， right? Well， I find it.（剧院里有一只鬼？好吧，我也发现了。）”

“所以您叫上我们三个，是打算大半天去里面看看？”

“不然里面一只百年老鬼，我昨晚单枪匹马地在大半夜过去？我虽然金丹，但现在只是炼气水准，那叫作死。”

“那我想，您另外三位懂道法的朋友应该也会去吧？”

“嗯，甚至老师都可能会去……行了，不耽搁了，我们走吧。”

三人还没来得及离开，忽然被埃德蒙叫住。埃德蒙招呼他们到停车场来，说有要事——戴茗萌也在。楚离一行和戴茗萌打了个招呼，埃德蒙就开口了：

“楚离，我将要去李莫愁老师那个世界修行，所以以后404部队的事情，就要交一些给你了？”

“啊？！”

因为没有预料到，楚离一时语塞。埃德蒙温柔地笑着，把一封信交给楚离。

“到时候我会伪装自杀，这是我假写的遗书，上面对你们都有安排，包括对戴茗萌的入伍申请的批准和提拔你们的建议：出现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你要好好使用。”

张三挠挠头，眯着眼：“埃德蒙长官，您真的只是为了修炼？可为什么分析您这几天我所了解的行为，我的数据分析告诉我，您有85%的几率是要尝试去追李女士呢？”

埃德蒙尴尬地咳嗽两声，也没表明态度，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以你们黄种人的审美，我是长得很丑的，怎么可能……再说，我那个世界，帝国马上完蛋了——你们倒是任务结束就跑路，我还必须承受帝国灭亡对我的一系列打击诶——与其到时候跟丧家之犬一样四处逃窜，不如现在就趁早跑路。”

其实这就是变相承认了。

虽然如此，后面埃德蒙的话倒也让楚离知道埃德蒙离开的必要性，也不强留，大大方方地与埃德蒙告别。四人与埃德蒙告别，就一同离开。从服务中心大门走出，戴茗萌与三人分道扬镳，三人来到大戏场，想要进去，却在大门口遭到系统的封印阻拦。

“对不起，为了避免有玩家在决战前率先熟络地形，现在您暂时不能进入该区域。”

“得，那就这样吧……不过，既然系统这样做，是不是也说明，那个厉鬼就是C队另一个玩家呢？”

对大戏场的调查就此不了了之，直到晚上汇报演出的到来，楚离才得以进入其中。

……

……

……

决战前夜，伶村大戏场，中央露天剧场。

梁潇潇和红渝合作的Rap所引起的掌声还未退散完全，主持人陆安馨的报幕就开始了。随陆安馨话音刚落，灯光全部熄灭，整个会场陷入一片漆黑，观众也自觉闭上了嘴——刚刚的报幕词告诉了他们，这是一出灯光秀。

寂静的三秒钟后，舞台中央兀地闪出一抹蓝光，轻缓的BGM前奏同时响起。蓝光从地面蹿上半空，打了个旋，便成了一只晶莹透亮的碧蓝蝎子。

“法相金身！”台下有人惊叫出声。

蝎子才成型，舞台四角又像刚才那样，兀地出现四个金球，旋着上天，就在四角形成了四只金鹤：不过每一只个头只有蝎子一半大。紧接着，四只金鹤一齐向蝎子压去。蝎子在原地灵活闪避仙鹤的利喙，四只仙鹤也在空中灵活闪避蝎子的巨钳与巨蛰，金黄与碧蓝顿时交织错杂在一起。

仙鹤与灵蝎越打越激烈，越打越近，BGM也越发激进，当到达爆发点的一刹，所有光芒撞在一块，顿时白光一闪，又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的晶莹光粒，配合漆黑的环境，活像舞台上有一片星空，BGM也瞬间轻缓下来，趋于寂静。

惊艳的试听效果让台下一阵尖叫和掌声，拿着话筒的商澜也于黑影中出现。一颗足球大小的赤红光球紧随着出现在她身后，围着她旋转起来，把她完全照亮。BGM再次欢脱起来，商澜拿起话筒，配合着小球，边跳边唱。当她出声的一刹那，星空下又多了几十个一身黑的、与明黄色光球相配合的伴舞，伴舞是一模一样的身形和一模一样的装束，不过全戴着黑口罩和黑色棒球帽，再加上光线昏暗，只知道是全是男的。

光粒全部转化，其他颜色的法力光束也在舞台大量出现，伴随音乐鼓点而流动，使得商澜本就热辣的舞姿更是灵动魅惑，使得掌声再起。当演出结束，法力光束全部收回，灯光再次亮起，站在后台的王秋河与王晓雨跑上台来与商澜站在一起；而那些伴舞，俶地全变作一只只符文纸鹤，集结在商澜身后，聚成一团，突然变成了穿另一套衣服的楚离。

在观众的又一轮惊叹中结束谢幕，台上的楚离又变成几十只纸鹤，飞到后台的一个敞开的硬纸盒里。当所有纸鹤归位，硬纸盒旁打坐的真正的楚离才长舒一口气，擦擦头上的汗。

刚刚这一套，就是他这几天把移魂术和金鹤大阵相结合的成果：就像东洋人的式神，楚离可以把自己的灵魂映射到一件自己施了法的物件上，使这个物件暂时幻化成自己的形象，在操控这个分身时，楚离依然能够使用法术——只是没有自己肉身加持，法术威力会有一定削弱。

而那个厉鬼的气息，楚离在表演时就发现了，在舞台底下。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刚刚这一出又大耗精神力，才换好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楚离就在候场厅睡着了。一个多小时后，楚离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听到外面还有音乐声，知道节目还没结束，也略略放了些心。

伸了个懒腰，楚离走出候场厅，回到观众席，意外发现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了，全是轮回者，疑惑的楚离正好看见台下神色凝重的南怀礼，忙下去询问。南怀礼表示，早在前两个节目，学校就通知所有非轮回者的人离开，到另一个地方集中起来看直播；而其他轮回者，是眼看着午夜十二点就要到了，也先行离开去做准备了。

楚离最后一个问题是：“这第几个节目？”

“倒数第三个，我等着看最后一个……戴茗萌的。”

南怀礼话音未落，倒数第三个节目就结束了。随着演员们退场，观众席上人更少了——楚离本来是要走的，但听到南怀礼说最后一个是戴茗萌时，还是留了下来：现在快到十二点了，如果C队乙玩家真是舞台下面那个东西，他怕戴茗萌结束表演后没个照应的，开局就撞鬼GG。

见楚离在自己身边坐着没动，台上似乎也没有楚离的熟人，南怀礼陡然有些不安，问：“你不走吗？”

“戴茗萌是我队友，系统开局就跟我说了，我留这儿好接应她……你呢，你为什么也没走？”

“我想看看她的节目。”南怀礼顿了顿，继续说，“我喜欢她。”

台上的人正唱着《天后》，台下的楚离一脸懵地看着南怀礼。

“你没开玩笑？”

“我认真的。虽然大家都觉得她很……emmm……很狂，但她很厉害，确实有狂的资本。她那种狂，恰恰是她很自信的表现。而且她虽然自大吧，可办事也是风风火火的，很豪爽，而且自己的性格也很鲜明，不会想着向谁示好，她就是她……反正一会儿我也不管什么C队来不来了，她一唱完，我就给她表白去。”

“喔，看来蔡谣这几天对你的狂舔都是白费周章咯……”

“害，其实说实话吧，蔡谣对我真的很好，就是，我感觉跟她在一起有点不自在……不过我觉得，同学嘛，也就这几天，而且她也不是想害我，所以就没有跟她说过这个问题。”

楚离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南怀礼。楚离记得刘常告诉过他，戴茗萌现在就以戴二娘的真身份住在南怀礼家，所以他以为南怀礼是知道戴茗萌真面目的，这方面也没多说。

实际上，南怀礼压根不知道戴茗萌就是戴二娘，所以，当戴茗萌开始她的表演时，南怀礼吓得差点晕厥过去：

最后的节目，戴茗萌唱了首《囍》，开局的布置是这样的：暗红的灯光下，一个棺材横摆在舞台中央，棺材后面，八个纸人各拿一件乐器，演奏歌曲的伴奏——没错，八个纸人伴奏。看到那几个纸人的模样，很有熟悉感觉的南怀礼觉得不对劲了，脸色大变。

凄凉的前奏，随着棺材内部发出的凄凉女声念白，棺材板被从里面慢慢挪开，直到坠地。念白结束，一个穿着血红的身影也从中站起来，拿着话筒，一跃而出，看那身影模样：红装绿袜，娇娇新娘出血池；凤冠霓裳，密密流苏遮芳颜；外披个赭赤披风，防的是阴风外泄；嘴唱个惘然离愁，成的是慑人心魄。

若非披着个披风，皮肤也没有变成枯骨，这赫然就是楚离和南怀礼都印象深刻的鬼王戴二娘了。

南怀礼浑身战栗，差点尖叫出来。他看向楚离，希望看到楚离和自己一个反应，心里平衡些。见楚离稳如老狗的模样，他惊惧地说着，几乎叫嚷出来：“你不觉得戴茗萌穿这身，是我们很熟悉的一位大能吗？”

“嗯？你居然不知道？”

“真是她！”

南怀礼一瞬间失了魂，完全丧失了“节目一完就去找她表白”的勇气，跌跌撞撞地起身，逃离了露天剧场。楚离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回过头来继续看，正好与戴茗萌来了个对视。戴茗萌还在唱着，但这次，她比了个手势，示意楚离到台下来。

楚离会意，迅速到位，把乾坤袋背稳了，做着战斗准备。

23时58分，戴茗萌结束了她的演出。她如释重负地把话筒随便一甩，眼中一动，23:55起就开始充盈起来的鬼气，就把她又变作了枯骨模样。

楚离从张三那里收到了目前各个玩家位置后，调侃道：“你这曲子挑得好啊，演出服和战衣都用同一套。”

“如果我能，我可不想穿这套战衣。”戴茗萌从台上飘下，与楚离并肩而站，“可惜对一个怨灵来说，最能发挥它力量的服饰，就是它被人杀害时穿的那套。”

24点的钟声，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