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澜精打细算，却是失误有三：

第一，她为了便于自己掌控监视，把法阵阵眼和科幻装置全部设在了地窖；原本这想法是好的，奈何她竟然自大到叫楚离亲眼去看了地窖。

第二，她没料到楚离这群玩家之间还有秘密通讯手段。

第三，她不应该想出那个龌龊计划。

商澜对自己一行人的到来有感知一事，早在进村时，楚离就有所猜测。当看到地窖里的法阵时，楚离心里就有底了。

感应法阵，是楚离尚未重返中学时，在幽冥大学图书馆里学到的。

这是一种古老的阵法，虽然效果良好，但因为成本高昂，运行不便，元代后已经很少有人用了。它需要布置在地下，通过地气上层气的变化，告诉布阵者在一定区域内地面生物流动情况。离阵眼越近，感知能力就越强。有的高手甚至能通过这感应法阵与阵中生物共享感官，观察具体物像。

要想反侦测其实也很简单：在不被看到的情况下，用掩气符或掩气咒就好了。之前楚离在地窖前久久的凝视，正是观察阵眼的弱点。

感应法阵还有个缺陷，便是当布阵者距离阵眼超过十二丈范围后，会脱离对法阵的掌控；即便重新进入，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进行重新磨合。

楚离估摸了一下阵眼到村寨大门的距离，可能得有七八十丈。

于是他发了讯息给慕容成德，请求他与刘姝汶偷偷摸进来。待到商澜出去执行计划，三人便抓住磨合时间差，进入其中破坏阵眼，救出梁潇潇三位。

商澜除了感应阵法，也布了一个伏尸阵（压制梁潇潇与杰森），还安装了两个装置。

其中一个，刘姝汶认识：是电磁脉冲发射器——瘫痪电子仪器用的。

另一个仪器，楚离乍一看就感觉很眼熟。思索片刻，冥冥中的某种感知，让他猛然想起：这是当时游乐场里，尤阎腰带上安装的一个金属装置。

那时候，游乐场里也出现了大面积的虚空境……保不准正是这玩意儿的功效……

不过，如此说来，难道商澜也是那个“透”组织的人吗？

按照楚离的意思，他们保留了那个疑似制造虚空境的装置没有摧毁，救出了梁潇潇等。

接着，慕容成德和刘姝汶便离开，出去接应小白和许宣；留下楚离、梁潇潇、张三和杰森在此，应付商澜与太阴真君。

以防万一，慕容成德还留给了他们一些武器（例如那把春田狙击枪）。

……

太阴真君瞪着楚离，良久，却是转身一把抱起商澜冰冷的身躯，凝望她瞪得大大的双眼——即使死了，也依然是那般迷人。

看到太阴真君侧脸的神情，楚离与梁潇潇都认识到不对劲。楚离急忙起身，顺手捡起春田，做好开火准备。

太阴真君为商澜合上双眼，颤抖着起身，僵硬地转过头来，诘问楚离，声音嘶哑：“谁让你杀了她？她就算再有什么不对，也……”

他噎住了那半句话：也应该是我杀她。

“师父。”

楚离端起狙击枪，瞄准太阴真君的胸膛，拉栓退弹，语气冰冷：“冷静一点，你被她蛊惑了。”

“不！！！”

太阴真君咆哮着，已经踩着轻功冲来。楚离扣动扳机——但仿佛没有效果。没等他拉栓，太阴真君已然冲到他们跟前，一掌拍来。

梁潇潇眼疾手快，挡在楚离身前，要与太阴真君对掌，倒被楚离一把拽开。一人一尸闪到一侧，而太阴真君一掌落空，却是把正前方的房屋打作一摊齑粉。

楚离和梁潇潇都捏了一把汗，庆幸自己没有中掌。眼瞅着太阴真君又打过来，两位又分头闪开。

也亏得是虚空境尚未结束，不然等太阴真君用上法力，他们一个照面就被拿下了。

姗姗来迟的杰森举刀冲向太阴真君，却被太阴真君一拳打飞。

太阴真君还要再打向楚离和梁潇潇，村头却有军士策马而来，高呼：“国师大人，有一众蛇妖向此地杀来了！”

太阴真君一把拧住冲上来偷袭的张三的右手，又踹开攻上来的楚离和梁潇潇，竟是把一人一尸嵌进了墙里，便扭头冲军士大喝：“你们顶住，我且先清理师门，速速就来！”

军士领命而去，太阴真君扭头，正要动手劈向张三的头，却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张三，变作了富江脸商澜的模样，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师父……”

听着那酥彻心扉的话语，太阴真君竟然犹豫了。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张三的障眼法，正要下手。却说他刚才那一愣神，就卸了力，叫张三先是左手一拳打穿腰腹，然后一记过肩摔干到地上，

没等太阴真君还手，张三就踩在他的胸膛，右手丢开光剑，变作离子炮管，对准他的脑门。

“You are terminated.”

一发光弹打出，太阴真君的脑袋就被换成了地上一个焦黑的土坑。

从墙里下来的楚离和梁潇潇相互搀扶着，向张三走来。楚离被那一脚伤得不轻，嘴角流着鲜血，面容苍白，依旧是微笑着向张三竖起大拇指：“你这家伙，到底是机器人还是狐狸精啊……”

张三恢复右手正常形态，捡起光剑，递回给楚离，神情淡然：“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梁潇潇侧脸过来，冲楚离莞尔一笑：“刚刚谢了。”

“害，谢什么……”

楚离咳嗽几声，又吐出些血，吓得梁潇潇花容失色——不过楚离又疲倦地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你以前一直说我莽……咳咳（他又咳出几口血）……这次怎么你也莽了呢？”

梁潇潇急了，连忙嚷：“你别说话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处理好尸体的张三和爬起来的杰森连忙过来，一同搀住楚离。三个非人类把楚离抬进了一家农舍，吓走了当中的住户，又急匆匆地兑换药物给楚离服用。

“国师！国师！”外面又传来军士急切的呼唤。

张三立刻变作侍女模样，冲出农舍，对那骑兵说：“国师走火入魔，方才已爆体而亡。现在由国师大弟子杨珣道长主持。请问何事？”

那士兵一听，迟疑片刻，还是继续禀告：“蛇妖已经击破我军前线，马上就要攻向寨墙！”

楚离听到外面的叫喊，不顾梁潇潇的阻拦，强拖着身躯，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间，向那士兵说：“所有军士立即上寨墙防守，把村里的壮丁也全部叫上——你告诉他们，蛇妖攻破了村寨，一个人都活不了！”

士兵领命而去。楚离也步履蹒跚地跟在其后，想要亲临前线。梁潇潇见拗不过他，长叹一声，化作黑烟，裹挟着楚离奔上寨墙。

被黑烟笼罩的前一秒，楚离注意到，商澜的尸体不见了。

也许是刚刚被张三处理了？

如是想着，他也没向张三查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