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之前见过的恶魔，都是从地面现身的。

据说，哪怕是可以翱翔天空的风恶魔，也是得先从地表凝聚身形，然后再助跑飞上空中。

只有水恶魔，它们是从水面上凝聚身形的。

只见蓝黑色的雾气从水面上氤氲而起，随后扭曲变换着，逐渐变成了一只狰狞的恶魔。

水恶魔通体由蓝黑色组成，身上布满了鱼鳞状的鳞片，鳞片主体是蓝色的，但是缝隙中长着玄奥晦涩的黑色纹路。

水恶魔的脑袋也比较小，头形十分圆，恶魔角很短，只在头顶冒出一个巴掌长的小尖。

它们属于直立恶魔种，外形与人类有几分相似。

水恶魔不以独角作为攻击手段，因此它们的独角并没有其它恶魔那么峥嵘。

它们是五大常见恶魔中最擅长使用魔法的恶魔种，哪怕是低阶恶魔，也能掌握两到三个魔法。

第一只水恶魔已经成功凝聚身形，它漂浮在水面上，并没有急于上岸攻击。

如果不是对充满邪恶的黑瞳，乍一看，这还是一种挺美丽的生物。

但是它们尖声惊叫着，时刻在宣泄着自己的邪恶气息。

那叫声宛若地狱的嘶鸣，尖锐得仿佛能撕裂人的耳膜。

“这就是水恶魔吗？怎么叫得跟杀猪一样？”亚瑟看着水面上越聚越多的恶魔，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话说，它们没有脚的话，怎么上到陆地来？”

亚瑟忽然发现，水恶魔并没有双脚，臀部以下是一条蛇状的蓝色水带。它们凭借着蓝色水带的撑托，稳稳地漂浮在水面上。

“它们的漂浮带可以变换成双脚，但是时效不长，而且离水太远的话，还会失效。”比蒙解释道。

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啥都知道。

亚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其实压根不用比蒙解释，水面上那些恶魔已经动了。在聚集了数十个同伴之后，它们开始朝岸边飘去。

果真如同比蒙所说的那样，蓝色的水带从中间分开，然后又逐渐凝实，变成了两条布满淡蓝色鱼鳞的长腿。

还挺长挺细的……

呸！它们是恶魔！

亚瑟猛地打了个哆嗦，赶走了脑中的危险想法。

事实证明，再美的生物，牙没长好的话，一开口，毁所有。

水恶魔的牙齿和所有其它恶魔一样，不可免俗地长成了细碎的锯齿状。

仿佛共同身为恶魔这个大家庭，没点共同特征不好意思那样。

它们一张嘴，丑陋的本质顿时暴露无遗。

上了岸之后，它们首先朝亚瑟等人冲了过来，远远地，它们就丢了些水球水箭过来。

但魔印圈上的魔印瞬间激活，将那些纷乱的魔法攻击给抵挡住了。

便携式魔印圈没有被淋湿。

眼看攻击被阻，它们并没有气馁，反而直接冲到了魔印力场外，用力拍打着魔印力场，试图用物理攻击打破防御。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

无论是魔法攻击，还是物理攻击，只要和恶魔沾边的，统统别想突破魔印力场。

亚瑟很淡定地看着它们，甚至还欣赏起了它们的腿……不是，是观察起了它们的身体构造。

比蒙和格伦也很冷静。

但是其它八个男人就不行了，一个个面露惊恐地缩作一团，拼命往魔印圈中央靠拢。

两道魔印圈，亚瑟和比蒙，以及贝利在一道。

格伦和其它八个男人在另一道。他们将两道魔印圈的边沿贴在了一起，双方可以随意横跨两道魔印圈。

但是为了防止某个可怜的家伙不小心踩花魔印，亚瑟禁止跨过魔印圈这种行为。

卢塞恩堡垒附近没有大型湖泊，那几个男人一辈子生活在卢塞恩堡，还从未见过水恶魔。

哪怕之前早已和恶魔近距离接触过，但如今他们待在旷野之中，仿佛像是被恶魔锁定的猎物。

他们有的甚至忍不住想跑，只有跑动，才能给他们安全感。

亚瑟留意到那边的情况，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如果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之后，还畏惧黑夜的话，是没有资格在这个世界生存的。

但亚瑟也没有开口训斥他们，万事开头难，他还是对那几个家伙抱有希望的。

他没有训斥，不代表格伦也不会训斥。

这个敦厚老实的年轻人，看到卢塞恩男人们那懦弱畏惧的神情，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虽然他不是守夜人的指挥官，但是他以身为守夜人为荣耀，而这些家伙的表现，在给守夜人抹黑。

“你们这些废物，看了这么多次恶魔狩猎，居然还感到害怕，这么稳固的魔印力场，亚瑟大人亲手制作的魔印圈，难道还不能安抚你们那颗懦弱的心吗？”

他掀开盔甲的面罩，低喝道。

亚瑟惊疑地转过脑袋。

听了格伦的喝斥，男人们似乎清醒了一些，脸上升起窘迫之色，慢慢地散开，不再往中间挤作一团。

亚瑟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这个格伦，性格沉稳，最主要的是，对守夜人有强烈的归属感，值得培养。

至于那八个男人，他没有过多关注，只要他们不吓到脑子发热冲出魔印圈就行了。

“不过，以后是不是得考虑提高守夜人军团的门槛了。”他在心里呢喃道。

以前只要是皈依了救世之神的壮年男人，亚瑟都会让他们加入守夜人，但是如今看来，这种方法收取的守夜人有些参差不齐。

哪怕有亲人罹难于黑夜中，但也并不是谁都有勇气面对恶魔，而且也不是谁都想杀恶魔。

有些人，或许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亚瑟觉得自己要给他们一些选择。

这个问题以后再考虑，亚瑟收回思绪，继续打量眼前的水恶魔。

他不知道的是，在隔壁那间木屋里，一道漆黑的眼瞳正透过窗户边沿的镂空缝隙，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在听到“恶魔狩猎”之后，那双黑瞳明显地颤了颤。

……

“比蒙，恶魔有性别之分吗？”亚瑟忽然好奇地问道。

他发现，目前见过的所有恶魔，似乎都没有第二性特征。

“应该……或许有吧……”比蒙支吾道，“没有的话，它们怎么生这么多恶魔出来。”

“可是……”但是话问一半，亚瑟就收住了。

看样子，比蒙对此也不清楚。

亚瑟的《恶魔未解之谜大全》，又增加了一项研究方向。

“那你知道它们屁股后面那条丝线是干啥的吗？”亚瑟发现，上了岸之后，每只恶魔的臀部中央，都连着一条手臂粗细的淡蓝色气雾。

气雾可以随着恶魔的移动不断扭曲，但是基本保持着圆柱状，它的另一端，连接着后方的湖面。

“这个我知道。”比蒙立即接话。

“那是水恶魔的魔源带，据说它们的活动范围被这条雾带限制着，若是超过它们的活动范围，魔源带就会断裂。”

“断裂会有什么后果？”

“水恶魔就没法再回到水中，而且，它们的魔法威力也会大大下降。”

“没法回到水中的话，它们会死吗？”

“水恶魔只能从水面出现，也只能通过水体回到地心魔域，如果没法回到水中，它们就只能留在岸上，被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灼烧成灰。”

“那这样水恶魔不就很容易杀死吗？”亚瑟惊疑道。

他做了个咔嚓的手势，“只要将那条带子切断，它们不就玩完了？”

比蒙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认真地解释道。

“并没有那么简单，水恶魔的魔源带并不是实体，哪怕攻击魔印也切不断。”

“它更像是一种虚无的连接，超脱了魔力的范畴，除非水恶魔自己弄断它，其它方法是没办法切断的。”

“而水恶魔，它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活动范围，活动范围之外，哪怕是有鲜美的，没有庇护的人肉，它们也不会涉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