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只能推了谎，道水月漓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最终，水云清才没有再追问。

*

送水云清上了水府马车，楚云再折回来，见着自家马车时，小厮道王妃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楚云讶异，挑了帘子，果然便进了去。

水月漓坐在最里，一时也无话。

*

“你在生我的气——！”

许久，水月漓以为他不会回应，结果随后他抬头，淡淡的语气，眼睁的很大“为什么——！”

“那你为什么——！”她想问他今晚为什么总冷着脸。

“漓儿——！”他叫了她的名字，靠过去，轻柔的语气满带挚。

水月漓手足无措，他上前，握了她手臂，将她抱到自己腿上。

“漓儿，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明明你在我身边，我亦觉得会失去，我没有安全感——！”

水月漓看他黝黑的眸，里面的黑色精光，她心内松了口气。

还好她没提楚玉的事儿。一直以为是他知道了她和楚玉，如果他真的为这事儿生气，她还向他解释。

紫儿在一旁只能身子靠马车口挪去，车内的气氛太过尴尬，于她。

“楚云。！”水月漓晶亮的眸子在他面上巡视，她想从他眼睛里找出点别的什么，但是，没有，她看了很久，除了认真，什么都没有。

她的心，忽的有些愧疚。

“楚云。！”她抬手，手抚上他的脸，仔细看他精致的眉眼，她没有对他说过爱吧。

一是她不确定，二来，她怕成为爱情里的那个输家，仿佛谁先说出来，谁就失去了主动权，如果有一天，爱情走了，要承受失去爱情的苦果。

“楚云。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在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

她终于说出口，也许已经很深，也许不深，但是，该表达的总要表达。

“漓儿。！”

楚云红了眼，疯狂的吻她，细密的吻从脖颈一路往下。

水月漓被他折腾招架不住。只叠声道“楚云。别。这是马车。！”

更何况，紫儿还在旁边呢。

紫儿慢慢移到前面车夫的位置上，干脆跟车夫聊起了天，实在受不了马车里的那一幕。

楚云放开她了。

*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已经这样，水月漓便更不敢提楚玉了，她今天见楚玉的事儿，好在，除了他俩，别人也没看见。

回到府中，过了一段平平淡淡日子。

每日，她坐在廊下，天气越发的冷，她披了貂裘大氅，手执卷书。

看庭前花开花落，看廊上叶枯叶黄。

入冬，来了几场小雪，梅花的香气透在清冷的含雪的空气里，格外的沁人心脾。

才短短半个月，大渊朝廷传出来件大事儿，温柳入宫了。

初闻这事儿，水月漓惊的书卷差点滑落手。

*

入冬第一个月，京中的将军府夫人邀各府贵夫人小姐赏梅，然后这件事儿在当天成为谈资，水月漓才确定了。

这天，永安侯夫人也在，便是水月漓的姑母。

水月漓和姑母一道去那将军府的后院凉亭吃茶，于是听姑母及周围几位贵妇人讲起。

“是万岁爷召进宫的，那左相千金到底是有福气，当时，人人都称赞的京城第一才女和美女，也说当时和梁王人品门第最配，哪知道。！”

另一贵夫人在旁，悄悄用手肘蹭那位讲话的夫人，看眼水月漓，便是使眼色给那妇人。

这消息，满京城都知道，当初和温柳唯一般配的只有那梁王，两个人天造地设，一对璧人，人人在传，如果温柳心中不默认，这谣早就辟了，正是因为左相府也一直没有澄清，这京城便人人觉得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哪知道，还有一位户部尚书家的小姐。

最后梁王娶了的是尚书家的小姐，便是眼前这位了。

所以这些上了年岁的贵夫人也跟那坊间的大婶婆子没什么两样，都喜欢空闲聚在一起嚼舌根，可是，现在当事人在他们面前，这说着便有些尴尬了。

余光看见那妇人偷偷给讲话的那位夫人示意动作，水月漓心里冷笑一声，不表现出来，明面上还是神色淡淡喝茶，仿佛那话题里的人不是她。

那妇人见人给她使眼色，她并不认识水月漓，只抬头看了水月漓一眼，见她正在喝茶，茶水氤氲雾气模糊了她面上的表情，虽然不明白，但住口不说了，但哪知道，她旁边跟她一同来到的兵部侍郎家的夫人，似乎觉得刚才的气氛高昂，话题大家都有兴致，便笑着自己又接下去继续道。

“恰好有了这么一位尚书府小姐，门第，各方面并不输那左相家的，结果那温家小姐，错过了良人，迟迟未订婚。已经快成了十九岁的大姑娘了，人都说嫁良人无望，怎么还有这段大福在后头——！”

在下面的这些夫人眼里，能进宫就是莫大的荣幸，进宫嫁的人是谁，皇上，整个国家有谁比皇上权力更大，没有，所以，嫁天子终究是这些女人认为是女子最尊贵的去处。

也许，有人并不觉得宫妃并不一定幸福，或者就能享尽富贵荣华，享受权轧天下，但，也绝不可以说出口，因为皇家是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不能有人说它不好，不能有人说嫁给皇帝不幸福。

忌口。

大家一阵哄笑。

水月漓越听越不自在。

恰好桌下面伸出一只手，在她放在桌下那只手上拍了拍，那温热的掌心温度。

水月漓抬头，见永安侯夫人一双深谙的眸子看她，她懂那意思。

里面有慰藉。

水月漓懂，她忍住在这种场合不发火的。

那知道，似乎这一众夫人谈的越来越起劲。

恰好入冬，日闲，急需要点巷闻来谈着打发时间，便将这事儿越议越深，越议越发挖出细节，有的还添油加醋的描述。

“正说那温柳觉得无望，尚书府的小姐嫁到梁王府后，却说那梁王很是喜欢，不出来参加我们这些府上的赏邀，她推了便是推了，梁王也不多讲什么，现在梁王都不多纳一个妾。！”

“你们说这左相千金失不失望，呵呵，这下好了，被选做皇妃，所以，有福的人终究有福，不会是同我们这等人一般——！”

有人感叹道。

不知道有谁笑话“你家那袁大人对你不好哦——！”

那侍郎夫人是个心直口快的，也似乎在这一群人里面颇得人缘，所以口中也不避讳“什么都好，就是那地方臭，他那两个小妾能受得了他，整天端了水给他洗，放在脚面前洗，反倒是我并没这精神——！”

一说，大家都笑了开来。

再一谈，就要谈到闺阁之事儿了。

所以这是水月漓不愿来参加这些宴会的原因，到底她是个小年轻，才成婚，跟这些上了年纪的夫人在一起，她们谈论着什么，比较放的开，仿佛大家对这些事儿，都看的开，可是她虽也成了婚，这种事儿还羞拿到人前讲。

“你们说那万岁爷是不是一早就心悦那温家小姐，我看这次，那妃子入宫阵势也挺大的啊——！”

礼部连忙了几日，如宫直接封妃，还是四妃之一的贤妃。

贤妃位空缺，多年来皇帝不立，除去已经逝去的德妃，四妃里只有贵妃和淑妃

“这左相家的小姐听说那是天姿国色，只怕以后这后宫的宠爱都给她一人——！”

“谁说不是呢，听说这大渊啊，传说中京城两位美女，一来就是尚书府家小姐，梁王娶了，另外一位，倾国倾城的，就是这左相府小姐——！”

“别说，当初那宫中的婉妃也称绝色妍丽，姿容冠绝——！”有人接话了

刚才旁边那人接话道“所以，婉妃宠冠后宫多少年，当初的皇后，贵妃，统统被压下去，就今年，皇上先迎娶了那一位锦国公主，进宫后被封为妃，然后现在又接了这左丞府的小姐，这下，后宫可就热闹喽。！”

水月漓起身走了。

长安候夫人也没拉住她。

好在她坐的位置既不引人注目，那长长的桌案排过去，她坐左边上首，依次下去围城一圈呈半圆弧的人群，有人根本看不见她，更何况她头首，坐在位上不发声，人注意不到她，她起身，自然也没人注意到她。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们刚才讲起，她心里忽而的有种凄凉感。

帝王的情，都好薄，虽然，她嫁的人不是帝王，可是，她也不希望他有朝一日是帝王。

如果他是帝王，会不会亦会有这么多宫妃，那些莺莺燕燕的女人。

婉妃这样曾风华绝代的美女是如此，她和别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终有一天，她也会老去，红颜失去。

她突然亦有些心疼婉妃，可能，她是他的额娘。

温柳，她忽然又想到这个女子，她进宫是她预料不到的，也许她猜测她很多的结果，就是没想到进宫。

这一桩消息，对她，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亦或者，没有好与不好。

对于水月漓来说，她是绝对不想韶华之年嫁给一个年龄足可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做妻。

她不知道温柳的想法如何。

而且，还有楚云，楚云的想法又是如何，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么。

他和温柳，毕竟先于她相识，或者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而他没有告诉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