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女神号漂泊在虚空之中。

这种情况下，甲板上通常是不会待人的。

德威特稍微在甲板上走了几步，辨认一下和当初有什么不同，然后走到船头，和龙首船首像简单交流几句——这艘船是活的——看到德威特，复仇女神号显得很高兴，她告诉德威特，所有人都在船舱，她已经打开了前往船舱的门。

德威特脱掉了盔甲，换上了便服，他在甲板上走路的时候只能听到鞋底碰到地板的声音，偶尔会有些地板发出的声音格外得大。就这么安静地走到船舱入口，门忽然从里边打开，那个女人用“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地表情等在那儿。

德威特对此见怪不怪，不过看到这女人，他十分开心：“麦乐迪！很久不见了！我太想你了！”

“哈！得了吧，”麦乐迪的语气惯常的无情，她摁住扑过来的德威特的额头说，“少来这套，小年轻，说话小心点——你在我眼里就像你眼里的小婴儿一样。”

“那我能叫你妈吗？”德威特故意装作礼貌地问，“思来想去，你帮了我太多忙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如果你来当我妈，那这问题不就全都解决了？”

麦乐迪的目光变得复杂了不少，比起曾经那个寡言少语、指哪儿打哪儿、说干谁就干谁不含糊的打手形象，现在德威特更难揣测了。

“跟我来吧，”她懒得再说废话，“所有人都等着你了。”

所有人都来了，而且也都是老熟人了。

“已经有很久不见了，各位！”德威特笑容满面，这笑容是发自内心的，他喜悦地张开双臂，但来迎接他的只有伊凡。

伊凡用力拍了拍德威特的肩膀，他也很高兴，同时提醒德威特别忘了其他人。

“好了，正主儿来了，”麦乐迪没有让重逢的氛围持续太久，她像会议主持人一样宣布道，“聊聊接下来的安排吧。”

“我去的地方叫交界地，”德威特遗憾地看了看赫敏，他本以为起码能和赫敏抱一抱的，但现在赫敏不光没有说一句话，反而在躲避他的目光，其他人倒是都很符合往常的印象——洛思安生不下来，动来动去；费恩低着头思考着永远思考不完的问题；希贝尔冷着脸，手总是离不开武器；希瑞招了招手，然后打了个哈欠；邓布利多笑眯眯的，身边还跟着德威特曾经亲自孵出来的“走地凤凰”。这小东西还是长不大，跌跌撞撞地扑腾过来，还叫着“爸爸，爸爸“，半路被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的黑猫叼走。

“别碍事。“黑猫教训道，然后重新回到赫敏腿上。

“发生了很多事，比如——我又杀了一个神。“

绿维珑的战友们便微笑起来。

“现在交界地重新敞开了，“德威特继续说，”我立刻就出来了，爱丽丝——跟我一起进去的朋友——还有点后续要处理，当然我也有一点尾巴要收拾，再提一嘴，交界地现在多了个属于我的地盘，先去认认路吧？“

麦乐迪直接把所有人都送到了圆桌厅堂内部，这里边和德威特上次来相比，同样发生了一些变化——比如双指没有了，十有八九是菈妮干的；图书馆里的食粪者被处理了，大概也是菈妮干的；泽菈雅丝不在，向恩雅婆婆打听了一下，说是泽菈雅丝觉得自己太过弱小，去交界地准备龙飨的仪式，吞服龙心换取更强的力量了；铁匠的束缚被解除；菲雅和“狩猎死亡“D一起消失……

“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德威特问梅琳娜。

是的，梅琳娜来圆桌厅堂了。

“我无处可去，“梅琳娜现在说话总有些彻底摆脱了束缚的坦荡，当然，她的声音还是原样，”交界地的新神便委托给我新的职责，往后我会作为你和交界地连通的纽带而存在。“

“行……吧。“德威特接受了这个说法，接下来他还要去雪原一趟，把勒缇娜送到目的地，再把爱丽丝也带回来……他本来以为这一趟会很快，但实际上遇到了强敌，产生了非常大的困难，以至于回来之后气色变得很差，身上还残留着被玛莲妮亚贯穿的幻痛，脑子里回荡着猩红腐败的呢喃，不过总算是还把米莉森给带回来了。圆桌厅堂又加入了新的成员①。

至此，交界地告一段落，复仇女神号开始向着希瑞所在的世界航行。

航行期间，德威特找到了麦乐迪，讲起了关于镜子大师的事，询问是否有办法可以像当初解决阿德玛利克一样彻底解决镜子大师。

“没有办法，“麦乐迪立刻说道，”我只能让他再也认不出来你们，再也拿你们没办法，而且这点已经做到了，你们可以彻底把他扔到一边完全忘记。“

德威特还想再说几句，麦乐迪先一步猜到了要说的内容：“别用物质世界的生命去理解那种东西，我说的‘再也认不出来你们’就相当于原来的镜子大师已经死了——尽管那种东西永远不会消失——但你就这么理解就够了。”

德威特说：“如果……”

“哦，如果你就是要追着那种东西打——那当然可以，”麦乐迪有所预料，“你可以赢很多次，但对方无法消失，他会死了生，生了死，在你不知道的世界，始终会有人站出来把他驱逐，驱逐之后，那个世界就会对他完全封闭，但那又怎样？始终会有新的世界诞生，包括我们正在说话的时间，你没有那个能力一直阻止。”

“确实，”德威特终于被说服了，“总有我看不到的地方。好了，既然你这样说，我也明白了，”

“那就去看看其他人吧，”麦乐迪说，“基本上每个人都攒了一肚子话要讲。”

德威特最先敲的是伊凡的门——没什么原因，他压根就没想原因，实际上在潜意识里，他有些逃避和其他人的见面，而其中的原因如果细细分析起来，会有不熟，或者不够信任，又或者太过亲密，关系就在变质的边缘……只有伊凡，年龄大，能给出好建议，和德威特的关系纯粹——就是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德威特第一个找伊凡。

“这我可帮不了你，”伊凡笑着说，“你还是得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