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恶魔居然还会行商？”吴能有些吃惊地看着德尔提，怀疑这只劣魔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但仔细一想，这只劣魔的智商恐怕还不支持它做出“欺诈”之类的行为，它既然能说出“商队”这个词，多半这种东西是确实存在的。

德尔提哼了一声，充分表达出对吴能的轻蔑态度，然后看着吴能手中的魂银变化成战斧，它猛地哆嗦了一下，立刻开始将自己知道的一切信息全盘托出。

不过它知道的，确实也不多。小恶魔只知道在有底深渊里有一群名叫“流浪魔”的奇怪物种，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不是恶魔，反正这群流浪魔热爱四处流浪，其中一部分就组建起了商队，通过四处行走贸易来讨生活。

至于这群流浪魔组成的商队的最大特征，就是它们会举着巨大的蓝色旗子作为标识。德尔提正是在了望台上看到了远处的蓝色旗子，所以才笃定会有商队前来的。

“可是商队就算来了，我们能卖什么呢？”柳依有些哭笑不得。“这城堡里除了恶魔也没什么别的特产了，难不成要我们当人……恶魔贩子？”

“恶魔贩子就不必了吧。”吴能扫了一眼在城堡各处游荡的恶魔。“我们自己手下的恶魔还不够多，现在还不到出口恶魔的时候。不过商队来是一件好事儿啊，也许它们手上有什么我们需要的东西也说不定。”

“嗯，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去迎接一下商队好了。”周娜娜点了点头。“反正城堡的施工基本上也完成了，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别的事儿。”

……

在无限城堡的外侧，岩手商队缓缓走来。

全身漆黑、状如野牛的巨大魔兽拉动着大概二十多辆雕琢精美的车辆不断向前。最前面的车子是商队成员们的车，之后是储备了各种物资的运输车，最后是几辆特别沉重的车子，车子里一直发出各种各样的杂音和叫骂声，里面装满了被当作商品转卖的恶魔。

有底深渊不是个盛产粮食和钢铁的地方，这里最大的特产品显然就是恶魔自己。鉴于不是每个恶魔将军或者恶魔统帅都能在开局的时候杀死贪魔夺取混沌水晶，深渊里大部分城堡的主人都穷得叮当响，它们唯一可对外销售的产品，也只有自己城堡出产的恶魔了。

除此之外，虽然恶魔之间的战争中少有俘虏，但有底深渊实在是太大了，数百个位面日复一日的发生着恶魔间的战争，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而战争中偶尔产生下来的恶魔俘虏们积少成多，也成为了可供交易的对象——最常见的劣魔是没人要的，随便找一个集市就能用一颗混沌水晶轻松地换十只劣魔回来，但战争中偶尔也会有高级恶魔被抓获，这些高级恶魔凶残成性又难以控制，大部分都被当场杀死转化为混沌水晶使用，少部分比较珍惜的品种则会被以高价卖出。

流浪魔商队就因此应运而生。它们行走在各个位面之间，将各种恶魔作为物资贩卖到各地，并靠着这种生意维持生计。在车上有空间的时候，它们也会捎带着贩卖一些各位面的特产，但总体而言，这些特产品在它们的商业计划中占据的比重不大。

最值钱的还是那些稀有的恶魔。

正如吴能在自己掌握的两座城堡做实验验证过的，有底深渊里不同的魔动装置能生产出的恶魔各有千秋，比如“无限城堡”的特产是虹魔，“二号城堡”则是牛魔和血魔。对于执掌城堡的恶魔将军们而言，自己城堡能生产的恶魔总归是种类有限的，这种时候如果能遇到来自其他地方的流浪魔商队那就再好不过了。

是这些商队实现了有底深渊里的物资交换。

有些不幸的是，对于大部分恶魔而言，流浪魔并不是什么值得交流的对象。流浪魔没有固定的家园，也不狂热地喜好战斗。所以在有底深渊里，流浪魔往往被恶魔当成是“非我族类”的异端——恶魔们依赖流浪魔商队的贸易，但却厌恶这些商队的主人们。

岩手正是被恶魔们需要却又被极端鄙夷的流浪魔之一。它长期游荡在有底深渊的第一层血棘平原上，在平原的边缘经商。血棘平原的边缘处有很多贫困的恶魔将军，它们迫切需要岩手为它们带来混沌水晶来购置物资和少量所需的恶魔。

此刻，这位流浪魔大商人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眼前的建筑物，并且以十分谨慎小心的态度准备前去探查一番。

一边往建筑物的方向走，岩手一边在心中升起诧异的情绪来——在它的印象里，这里并不存在如此集中而且高耸的建筑群，血棘平原的边缘地带太穷困了，恶魔们又不善经营领地。

当它带着自己的商队逐渐走近城堡的时候，心中堆积的惊讶之情也越来越深。

它看到在这些建筑物的外侧，有着三道非常显眼的篱笆墙，这些篱笆墙和它过往看到的那些恶魔们堆起来的乱七八糟的骨骸不同，非常整齐，而且高度非常平均，看起来简直不像是那些天性混乱的恶魔所能完成的。

在篱笆墙的外侧，还有一道深深的沟壑，这东西是叫什么来着？“壕沟”？在童年里，岩手也曾听自己的长辈们提到一些其他位面里的特产，但这种用于防御敌人的沟壑在深渊可是太难见到了，至少它在血棘平原里就没看到过有恶魔这么精心地准备下这种防御工事。

更让它觉得震撼的是，这座城堡的外形非常标准，是一个很标致的长方形，房屋都整整齐齐地排列成行。这样做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不仅便于安置各种不同的恶魔，而且房屋之间的道路也便于行走了许多。

有赖于城堡标准的四边形外形，这座城堡有四个非常清楚的直角，而在岩手肉眼可见的两个角上，堆砌着两座整整齐齐的台子。这台子就让岩手有些看不懂了，台子上似乎站立着负责守卫的恶魔，但是岩手觉得费大力气造出这些台子来一定还有些别的用途。

虽然目前还只能看到城堡的正面，但岩手已经觉得十分开眼界了。论大小，这座城堡在血棘平原里也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更无法和有底深渊深层的那些巨大堡垒相比。但说到整齐和标准，岩手前半生都未曾见过如此让它心生感叹的建筑群。

带着这种感慨，岩手引领着商队向着城堡的大门处前进。

还未走到门前，它已经看到有一群恶魔向着自己走来，身上似乎还传达出一种非常罕见的，名叫“善意”的东西。

……

吴能看着商队向自己走来，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些好奇。

劣魔德尔提没能跟他解释清楚这些流浪魔的来历，但他直觉地感到它们应该不是恶魔，而是一种另外的种族。至少他就没见过恶魔能造出形状这么标准、雕饰如此精巧的车子来。

当然，只要有足够的金属在，吴能想要造出这种东西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就是了。

流浪魔的车队缓缓向吴能驶来，然后停在了他前方十米处。紧接着，坐在最前面一辆车子上的一个青色的怪家伙走了下来——它身上除了尾巴之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器官，不过身体部分的比例尤为奇怪，像是一只被拉长的蜥蜴。

最引人注意的，是它有一只奇怪的左手，整只手都是石头般的灰色，看起来也像是被变成了石头一样。

“向你致敬，将军。”长着石头左手的“长条蜥蜴”对着吴能行了个礼。“我是岩手。”

“你好，岩手。”吴能礼貌地回敬了一个礼。“欢迎你和你的商队来到我的无限城堡。”

两个人互相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吴能带着岩手和它的商队走进了城堡来。

他尽可能用比较快的步伐给岩手领路，因为他觉得这座城堡实在是太没面子了，他可不想在岩手面前丢脸。

虽然之前吴能画了一张差强人意的规划图，并且和同伴们分区域建设整座城市的建筑物，但经过了几天的劳动之后，吴能和他的同伴们不得不承认，这些恶魔实在是，太难管理了。

这帮眼中根本没有秩序的生物几乎没法完成任何一个他们下达的命令。想让他们建造一段平整的道路都有难度。吴能觉得给自己一群人类小孩都比这帮看起来五大三粗的恶魔要给力多了。

这也就导致了最终的结果让吴能看来非常惨不忍睹——他原本规划的整齐划一的房屋，现在高矮不齐；平整结实的路面，现在则是高低起伏；乃至于整座城堡的外墙，他原本规划了五层的篱笆墙，但最后只完成了三道，因为返工次数太多导致他原本规划的时间完全不够用了。

最后在小队每一个成员的努力下，这座城堡勉强按照他的规划建立起来了。但他实在不想让岩手注意到这座城堡里的各种问题，所以每当岩手试图跟他聊聊城市规划的时候，他就马上将话题引开。

只是对于岩手而言，体验完全不同。

越是深入这座城堡，越是能感觉到城堡主人的精心安排。

它走在平整的路面上，看着四周整整齐齐的房屋，感受着那种在有底深渊中少有的“秩序”，心中几乎有一种愉快的感觉像是要飘出来了。

尤其是城堡主人，有个很奇怪的名字叫“吴能”的家伙，让它觉得颇为惊喜。他异常的礼貌，像最有教养的流浪魔一样，而且非常谦逊，每次当它试图赞美这座城堡的时候就会将话题岔开，似乎完全不希望因此得到自己的盛大夸赞。

这笔生意大概会做的很愉快。岩手心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然后就再也压制不下去了。

而且，也许他们能为我带来更多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