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锦
作者: | 分类:古言 | 字数:5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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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想出去玩
秋风萧瑟,转眼过秋。
“樾表姐!”
宁静的听雪院里忽然响起响亮的声音。
“小少爷!”灵韵毫不留情地挡在冯呈修的面前,阻止他进门,面上也毫不客气地摆出臭脸,“姑娘不喜喧闹跟您说过多少次了,您可不可以安静一些!”
冯呈修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这个炸毛的丫鬟,既没有生气,也不见恼怒,而是笑了笑:“这位姐姐你是谁啊,脾气这么坏小心以后嫁不出去哦。”
冯呈修自小就有脸盲症。
这个病症被发现,是刚会握笔写字时,将把五姐玉梅认成大姐玉瑶。
冯玉梅起先还挺喜欢这萌萌的小弟,但经此一事就生气不再跟他玩。
孩子觉得只是小问题,可长辈却发现了不对劲。
不过自从见过颜樾后,似乎病症减轻了些,见到她几乎是立即认出,张口就喊樾表姐,一点儿都没有之前脸盲不认人的模样。
一向暴脾气的灵韵忽然就哑了。
能让灵韵吃瘪的估计也就只有冯呈修了。
灵韵正要发飙,却听里头传来颜樾的声音:“是小五吗?放他进来罢。”
冯呈修嘿嘿一笑,灵韵万般不情愿也只得放行,眼看见他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往里走,身后的乳娘不住地虚扶着他生怕他跌倒。
路过的双燕笑呵呵道:“且不知怎么的,五少爷就喜欢表姑娘呢,以前可是除了三太太谁都是见一面就忘的!”
灵韵撇了撇嘴,手里捏着方才没嗑完的瓜子儿,忽然没了兴致,将瓜子全都抖落到葫芦瓢里,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双燕微怔,随即失笑。
这位姐姐虽与她们同为丫鬟,可气性儿不是一般的大呢。
冯呈修进门时,颜樾正在埋头写字。
“小五来啦,”颜樾放下羊毫笔,拾起帕子擦了擦手,笑着招呼他,“今日怎么这么早?”
乳娘笑着回话:“回表姑娘,今日大太太让人来问太太中秋时候的事项,被小少爷听到,嚷嚷着要出去游玩灯会,连中饭也没吃完就赶着过来了。”
冯呈修身高只比桌案多半个头,他努力垫着脚看颜樾写的什么字。
“樾表姐,你写的字好漂亮!”
最后还是爬到了凳子上才看清楚。
正在喝茶润喉的颜樾瞧见忍不住失笑。
“樾表姐,你写的这是什么字?比大哥二哥他们写的好看多了!能不能教教我!”冯呈修忽然来了兴致。
一旁的乳娘听到这话,眼神一亮。
小少爷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写字读书。
瞧见颜樾指导着冯呈修写字,虽然写的歪歪扭扭,但好歹也算字了,比起以前写的真是太好了。
乳娘对于这个表姑娘的喜欢又多了一层,想着回去定要跟太太好生夸夸表姑娘,并且提议以后小少爷多来听雪院才是正经。
表姐弟二人写着字,双燕挑帘子进门:“姑娘知道小少爷这会子来定没有吃饱,特地让婢子去厨房取了松仁糕、核桃馅饼以及牛乳茶,都是小少爷爱吃的。”
乳娘微怔,上前接过牛乳茶碗——居然还是温热的。
乳娘看向颜樾时的眼神更加温和了。
冯呈修原本就没有吃几口,眼下见了香甜的点心,顿时丢开了笔吃了起来。
颜樾也没制止他,而是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吃,秋水似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经意就将人的目光吸引。
“还是....太矮了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让乳娘与双燕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半晌,乳娘才尴尬笑了笑,道:“其实法子咱们都试过了,只是不知怎么的就是没变化,为了这个太太可没少操心。”
到这时候双燕才反应过来,“有可能是小少爷太挑食了——”
小孩子这个时候正是长身体,挑食的话必然对身高有影响。
冯呈修这毛病在冯家是出了名的,‘臭名昭着’到厨房婆子丫头一见到松园的人就心头不爽,表面上虽不能表现明显,但背地里说了不少的坏话。
冯呈修忽然道:“表姐,中秋节外头有灯会,咱们出去玩儿吧!”
他黑亮的大眼睛看着颜樾,一脸的期待。
“哎哟我的小祖宗,”乳母急忙揽过他,示意他别再说,“太太说了中秋大家都会在府里赏月聚会,再说外头人多,你去了太太也不放心不是?您就听听话吧!”
冯呈修却不理她,小腿一蹬,下了椅子跑到颜樾跟前揪住她的袖子,可怜巴巴道:“樾表姐,你说呢!”
颜樾装作思考,乳娘不敢劝,只是小心道:“表姑娘,您别被小少爷给带偏咯,他自小就喜欢往外头窜,为了这太太可是费了不少心力才约束住......太太就小少爷这么一个孩子,可不能有什么差错......”
其实颜樾很能理解三舅母。
毕竟能在那种情况下同意嫁给三舅,又在他离家出走不知所踪时,毅然生下孩子,并且守活寡似得在冯家生存着——换做是她,她可不敢有这么大的魄力。
丈夫不过一夜就失踪,孩子却是她的期望和倚靠,对冯呈修无微不至、甚至保护过度也是人之常情。
倘若有个什么意外,失去了唯一的依靠与念想,估计对柏氏也是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未免这种情况发生,还不如一开始就将孩子藏在羽翼下,哪儿也不去。
颜樾略微沉思,微笑着道:“乳娘不必担心,三舅母哪里我去说服。”
丫鬟进门禀报表姑娘到时,柏氏倒是有些讶然。
毕竟她住进冯家这小个把月来,这还是第二次进正院的门。
柏氏点了头,丫鬟即刻出去传话。
颜樾独自进门,见到坐在临窗大榻上的柏氏,笑着福了福。
柏氏的屋子虽然是正屋,但布置的却很朴素。
不过一张八角弧形刻花桌,一面毫无雕饰的隔断多宝阁,还有张小书案摆在窗根下,桌面上摆了不少整齐的宣纸笔墨,靠窗的一方有只白玉瓶,里头不知名的花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从这个方向能从隔断珠帘隐约瞧见内室的布置,不过是方古朴檀色的梳妆台以及噱木雕花的床,并无什么显眼的物件。
再看柏氏穿着,只着了朴素无华的月白衣裙,发髻上毫无装饰,一派素面模样。
饶是如此简朴,她白皙的面庞与秀美的五官也无损半分,反而显得更加的清丽婉约。
颜樾在心里替未曾见面的三舅舅可惜:这样一个美人也不要,三舅舅真是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