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臭小子！”顾老爷子背着手摇头，“小诺、小丫、狗蛋，你们也是，咋就看着这群混小子一直闹他俩的洞房，赶紧把人都赶走，别耽误了洞房的时辰！”

几人点头往新房那边跑，不一会儿，村里差不多的小子们一哄而散。

就在这时，祥子突然凑了过来：“顾阿爷，我给你卷了一点烟丝，要不要把火点上？”

“这大晚上的，谁还抽烟？”顾老爷子话是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的将旱烟接过来，让祥子点上，舒服的吐出一口气，“这烟丝可是我大侄女从京城买回来的，我都舍不得用，你这小子一下子放这么多，真是浪费！”

祥子嘻嘻笑：“我这不是想跟顾阿爷打听点事情么？”

顾老爷子找了个椅子坐下来，洗耳恭听。

“就是、那啥……”祥子突然变得扭捏起来，“我刚刚听到顾小姑提顾霜的婚事，是不是打算把顾霜嫁出去了？”

顾老爷子的眼睛眯起来：“你这小兔崽子啥时候这么关心我们老顾家的事儿了？”

“咳咳！”祥子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脸上微微发红，好在夜色黑，看不出来。

他咳了好一会儿才道，“这不是怕外村人对顾霜不好嘛……”

顾老爷子盯着祥子瞧了半晌，幽幽吐出一口烟圈：“我说，你这小子该不会是想当我的孙女婿吧？”

“不、不是！”祥子猛地站起身，“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阿爷，我就是、是担心顾霜，真的！我没有旁的心思！”

“哎，你急什么！”顾老头子拉着他再度坐下来，“我又不吃你，要不跟我说说心里话，指不定我还能帮你？”

祥子抿紧了唇，他抬眼看到，不远处，顾小姑正准备离去，却非要拉着顾霜说话，隐约还能听见成亲二字。

他把心一横，咬牙道：“我，我喜欢顾霜。”

“哈哈哈，这不就行了，你这小子不错！”顾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老婆子都很喜欢你，也认可你这个孙女婿，但是呢，我大孙女说了，感情要讲究你情我愿，若是我家霜儿不愿意，我们当长辈的也不会逼迫她，所以，你得去问问我家霜儿的意思。”

祥子的眼睛瞪圆：“我、我自己去问？”

这种事，不是该有个中间人吗？

“你又不是外村人，从小跟霜儿一起长大，跟都那么熟了，有啥不好意思的。”顾老爷子丝毫不以为意，“诺，霜儿在那边收拾碗盘呢，你正好过去帮忙，她要是答应，就趁早提亲把日子定下来，要是不愿意，我再给你找个好的。”

他们年轻那会，看上了哪家的姑娘，都是自己去说，村里人嘛，没城里那么多规矩，喜欢上谁就对谁好，一来二去就真的好上了，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祥子被顾老爷子用力推了一把。

他的整张脸顿时爆红。

院子里亮了火把，火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他整个人像是一只煮熟的螃蟹。

“你咋了？”顾霜抬头，疑惑的看着他，“脸咋这么红，是不是生病了？”

“没、没有！”祥子结结巴巴道，“我、我是想找你说件事。”

见他一脸严肃的样子，顾霜以为是很重要的事，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点头：“你说吧，我听着。”

她话音落下，就见边上，顾老爷子和顾老太太也走了过来，躲在一垛柴后头，行为有些鬼鬼祟祟。

她皱眉：“阿爷，阿奶，你们躲在那里干啥？”

“今儿月亮不错。”顾老爷子心虚的摸了摸胡子，“我们老俩口赏月，哈哈哈。”

顾老太太瞪了老头子一眼，小年轻之间说话，非要拉她来偷听，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幼稚。

大人要是掺和，这事情就有些变味了。

于是，老太太赶紧将人给拖走了。

这么一打岔，祥子的心态也慢慢平和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道：“今天你小姑一直在撮合你的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顾霜擦了擦手：“我的婚事是阿奶和大姐做主，小姑说了才不算。”

祥子心中暗喜，顾阿奶已经认可他了，他在长辈那里算是过关了。

他缓声开口：“那如果，你成婚的对象是我呢，你还会这么抗拒吗？”

“你说什么？！”顾霜猛抬头，“我刚刚是听错了吧，你再说一遍？”

祥子目光灼灼，一字一顿：“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去牛场那边，表面上是去割草，事实上，我是想见你一面……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梦里就都是你，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唐突了你……”

顾霜的眼睛睁到了最大，满脸不可置信，脸颊也被染红。

夜色幽深。

婚宴的客人已经全都离去了，只剩顾家人和赵婶子两家人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顾霜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满脸通红，不停地洗脸，企图将脸上的热度给降下来。

“咚咚。”

有人敲门，她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顾老太太进来了。

老太太走进来，坐在床沿上，语重心长开口道：“其实一个月前我和你娘就猜到了祥子的心思，这孩子时不时就去牛场帮忙干活，他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心里有你，希望得到你家人的认可。”

顾霜的脸爆红，她没想到阿奶竟然来跟她说这件事。

“你也快十七了，这个年纪确实也该说婆家了，因着你大姐的缘故，咱们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总的来说，祥子算是村里年轻一辈比较出挑的人，最近不少外村人去他家上门提亲。”

顾老太太继续道，“虽然我和你阿爷喜欢祥子，但你大姐说了，要嫁人的是你们，得你们自己愿意才行，这事，你自己得好好想清楚，不过不能想太久，别耽误了祥子这孩子。”

顾霜低头思索着。

她的心犹如一团乱麻，完全找不到头绪，也不知到底该拒绝还是该答应。

正犹豫着，房门被推开，顾有银醉醺醺走进来，他靠在门框边上：“霜、霜儿，爹明儿就去城里帮你打听一下你小姑说的那个小伙子，要、要是真像你小姑说的有那么好，咱就赶紧把亲事定下来……”

顾霜一个激灵，忙道：“不要，我不要嫁给不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