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还没上马，林小暖就看到人群中钻出一个丹朱。

“阿暖！你不要走！”

少女的眼中是不舍以及深情，林小暖强硬拒绝的话顿时卡在嘴中。

“丹朱啊，我是燕国的太子，将来注定要守护大燕的人民，而你是雨师族族长的女儿，按照族内的传统，也要作为下一任族长肩负起守护整个雨师族的重任，我注定要离开，你也注定要留下......”她用委婉的口气告诉丹朱事实，想让少女放弃一些不合实际的意愿。

“我不！阿暖，你就不能为了我，放弃大燕么？”她眼中似乎有泪花闪烁。

林小暖：？？？

姑娘，你和大燕有的比莫？

“当然不能！”林小暖回答的非常坚决，“况且，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什么任务？”

穿越秦国研发病毒疫苗拯救中原世界和平......我说了你信么？

“帮袖招找到湘妃泪的解药。”

“李袖招，又是他！阿暖！在你心里，我就没有一个李袖招重要么？”

林小暖：......呃，少女，这道题我答就是送分题，你答，就是送命题啊！

“阿暖，如果我可以忍受李袖招在你的身边，和他一起拥有你，你可以留下来吗？”丹朱已经哭了，头脑简单的少女在面对自己的情愫丝毫不考虑任何东西，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单纯的心思，才让她的感情显得如此真诚。

只是林小暖她......十分感动，然后拒绝。

“不可以。”

族长代替林小暖说出了心声。

云霄早已下令停止戒备，族长拄着象征权力的手杖，一步一步走来这里。

“诶对了，族长，袖招的药浴......”

“没有什么药浴。”族长低沉着声音，满怀歉意，“但是草药是真的，也是唯一压制李袖招湘妃泪的手段，今日下午，李袖招就会发病，你需要一个安心去找草药的理由。”

林小暖：？？？

我就这么好骗？

你们雨师族一家子怎么回事啊？老的骗我，小的想让我放弃荣华富贵给你生娃，我感觉你们都在针对我qwq。

走了走了，离开这个伤心的该死的鬼地方。

“云霄，走了。”

林小暖想要利落上马，然后留给雨师族那群坑自己的人们，一个“冷酷、而决绝”的背影，让他们在余生中每次回忆到这里，就久久难以忘怀。

但是，没有套上任何马鞍，没有经受过骑马训练，林小暖扒着神骏非凡的黑马两个腿在空中......“扑腾”了半天，没有爬上去。

......喂，刚刚那一段你们都可以选择性失忆的，我现在不要求久久难忘了。

李袖招走上另一边，一个翻身利落上马，向林小暖伸出一只手，另一边的云霄也驱马赶来，似乎有些不忍心看到林小暖的窘态，向林小暖伸出手。

两双手，林小暖左右看了一下，内心在短暂的零点几秒内进行了一番山崩地裂世界重塑般的抉择，而后，拉着李袖招的手上了黑马。

“云霄，这是李袖招，就是那位李氏部族的大公子，我的......”

“爱人。”

林小暖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代替她发言的人就已经在她耳朵上咬了口，动作亲昵。

霎时间，周围的数百双眼睛齐刷刷聚焦在林小暖和李袖招身上。

林小暖看到对面的云·直男·霄眼中似乎似乎闪过一些错愕，以及在收回手时还有一点庆幸？

你在庆幸什么？喂！

林小暖有话说不出口，憋了半天，只剩下一句：“走走走。”

“诺！”

云霄扯起马缰，身边的士兵们跟在他身后向雨师林外开始行进。

“阿暖！如果我找到了湘妃泪的解药，你会不会娶我？”

丹朱还不死心，做出了最后的挽留。

“行啊，但是你现在不是没有么？”

林小暖朝她挥手再见，只当是最近在这里暂时居住过的最后一点善意。

丹朱身边，族长没有说什么，只是拉住了自己想要跟着走的女儿，叹了口气。

五行山上的动静他当然也看到了，按照提前回来的丹朱的话，“黄龙现世”必定是林小暖和李袖招引起的。

“商羊起舞，龙战于野，天下之变，圣人一念......果然是他......”

他摇着头，拉丹朱回去。

外围的秦军正在拉网式搜索，仅仅一天过去，族人们的迷惑战术就已经越来越难奏效了，现在的居住地迟早要被找到。

神庙异象突生，林小暖被带走，此地再不必留念，雨师族要抓紧时间离开，找一个更安全的落脚地重新隐居于世。

他招呼着族人收拾东西，准备迁移。

天色已晚，士兵们举着火把与雨师族人去向不同的方向，两道星星点点的火光组成的洋流在无边的夜色下，渐行渐远。

......

云霄是在秦军大部队之后才赶到雨师林附近的。

第十章 冲出包围

他并没有和秦军进行正面冲突，而是在寻找到秦军包围圈的薄弱口之后，通过对这个薄弱口发动突然袭击从而进入了整个包围圈内，这才比被雨师族人绕的团团转你的秦军先一步找到林小暖。

而云霄带着林小暖出去，也正是通过这一突破口原路返回。

因为是借着夜色的掩映秘密前行，所以林小暖他们早已下马，此时正徒步穿过一片密集的树林。

“云霄，你之前说有要事禀告，是什么重要的事？”

林小暖跟在云霄的身边，压低声音问他。

水袋空了，李袖招刚刚被她招呼去队伍后方重新装水，现在正好不在身边，她才跟做贼一样凑过去问云霄。

秦军在搜索时，将所有兵力划分为大小相同方队，九人一队，一队人大概负责百米左右的距离。

前方的斥候传来“安全”的示意之后，云霄这才放心转向林小暖，回答她的问题。

“臣西北境驻守将军云霄，叩见陛下！”

少年武将再次在林小暖面前单膝跪下，不过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直视林小暖，而是谦卑地看向地面。

“呃......等等，陛下？”

林小暖敏锐的感觉出来了他话语中称呼的变化。

“是的，陛下，七日前前王在燕都驾崩，但陛下不在燕都，万不得已下只能将消息压下，待陛下返回燕都继位之后再公诸于众，行殓葬礼并禀明周天子。”

“我还没见面的老爹......没了？”

林小暖一脸幻灭。

她才进入这个世界几天？就经历了被追杀、中毒、寻找并进入神庙等一系列按照她原本性格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次的大事......现在还被告知，自己这个世界上还没见一面的亲爹狗带了，自己已经从狗太子混成了狗皇帝？

等等，袖招不是说原世界线中自己是两年之后才变成燕王的吗？但是看现在这情形......提前了？

云霄不清楚林小暖到底在想什么，听到林小暖的话还理解错了意思，甚至对这位身体瘦弱单薄，看起来又漂亮又娇弱的太子殿下产生了一丝同情和怜惜。

他还以为林小暖在伤心，没来得及在去世之前见自己父亲最后一面。

“陛下，事发突然，陛下也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云霄，那个燕王怎么死的？”

林小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什么燕王会演这一出。

“呃......据说，是在寝宫和梨妃......闲聊中，听到陛下您私自出宫要将李公子掳回来，一时怒火攻心气下不去......”

“啊？”

林小暖捂脸。

感情是我这个不孝子追男人，把这个世界的老爹活生生气死的？

这个......要我怎么辩解呢？我确实和李袖招有一腿......不是，什么有一腿......关键是追男人有什么错啊？

她眼角瞄到一边小跑跟着的曲马。

“曲马，燕王是不是很小心眼儿？反对我带袖招回去？”她偷偷开口问。

“是啊殿下......陛下，前王为了不让陛下找李公子，一直把陛下关在迎春园，陛下这次是带着我们偷偷跑出来的，陛下您都忘了么？”

“呃，没有。”

看来自己把李袖招带在身边，阻力很大。

大到这个世界的亲爹都看不下去气到一命呜呼了。

林小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问曲马：“曲马，咱们燕国，那个......跟我一样的多不多？”

“没有，陛下只有一个，曲马绝无二心！”曲马马上表忠心。

“我不是说皇帝的身份！我是说......跟我一样，喜欢男人的？”

曲马瞟了瞟身边，又看看眼巴巴望着等回答的林小暖，沉默了片刻，摇摇头。

林小暖：......看来回到燕都时，不能简单让李袖招以男宠的身份跟在身边。

太招摇了说不定会被天道直接抹杀。

林小暖的沉默，让曲马误以为林小暖因为知己太少，伤心了。

“陛下，其实听传言说，齐国的国君也有这个癖好，等陛下继任后还可以找齐国的国君......”

“我找齐国国君作甚？去去去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提建议......”

林小暖挥挥手打发走了曲马，看到李袖招已经拿着重新装满的水带从队伍后面走来。

她正准备跟李袖招商量一下怎么回燕都，两人要以什么名义在一起做任务，忽然，队伍前方，黑暗的天空中忽然升腾起一支带了火的羽箭，在半空中直接炸裂开来。

前方的云霄抬头。

林小暖注意到，火光闪烁在云霄的眼中的同时，也闪过一丝凌厉。

“云霄，那是......”

“秦军的传信方式，我们被发现了。”

被发现了？！

林小暖心中一紧。

此时众人正在突破秦军的包围圈，就像是一群穿着成人衣服的小孩子走进了十八禁书店，她当然知道被发现后，周围都是异类的后果有多么严重。

“前方小队！防御阵型......”

按照惯常的相遇战应对方式，云霄迅速指挥部下的士兵们摆好阵式。

虽然身边跟着自己一同出行的都是西北境的精锐，但面对兵力占绝对优势的秦军，很可能......要抱着必死的觉悟。

无论如何，也要保护陛下！

“接下来有多少方队会靠近？”

林小暖身边，李袖招忽然开口。

“最近的方队有两个，一刻钟之内可以赶到......”

“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

“大概在在秦军军队正中央。”

“下令全速前进，队伍以梭型排列，放弃所有防御全力进攻。”

“什么？”

云霄听到李袖招的建议有些吃惊。

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战术，他所见过的、听过的、甚至那些传说中的战斗，都是两军对战，师出有名的战斗，全军分为左中右三翼这种最稳固的架构，三声战鼓唤神庇佑，之后众将士冲锋、浴血奋战。

如果说之前还没有被秦军发现时，还可以偷偷溜走，但现在已经被发现，那就应该摆好阵势和对方决一死战。

如果真的按照李袖招的方式全力进攻，不列阵防御......

“我们现在马上要和秦军交战了，如果不列阵防御，队形松散，人心涣散，很可能会被秦军全面压制！”

显然，云霄并不同意李袖招的观点。

但当他再准备继续下令指挥列阵时，林小暖又将他重新拉了回来：“云霄，听袖招的。”

“陛下，以前的战斗中从没有过这样的做法，这是一个全新的尝试，但现在事情紧急，有关于你的安危，属下不能冒这个风险......”

“云将军听令，所有士兵全速前进，队伍以梭型排列，放弃所有防御全力进攻！”

云霄张了张口，最终将所有的辩解全都吞进肚子里。

现在的林小暖，是在以一介燕王的身份命令云霄。

“相信我，这样做的战损会比正面排开作战要少很多。我们现在的主要目的是出去，而不是战斗。”

林小暖虽然并不懂什么上兵伐谋之类的，但她分得清主次。

从秦军包围圈外能偷偷潜入到里面，她相信云霄足够出色，但是从现在的战略看来，云霄的思维还停留在传统的正面厮杀上，没有计策和变通。

从云霄的话看来，这不能说是云霄的局限，这应该是这个时代的局限。

而自己刚刚因为被发现慌慌张张的，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从现在起，李袖招的命令，等同于我的命令，你见袖招，如见我，听明白了吗？不要让我讲第二遍！”

为了省事，林小暖直接告诉了云霄李袖招在她面前的份量。

“......诺。”

“去吧。”

“所有人......”

云霄转过身去，按照林小暖的吩咐开始重新调整阵型。

“小暖，上马。”

背后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跟在白鬃黑马身后的还有一位因为拉不住乱窜的马儿，慌张跟过来的士兵。

“嗯？好。”

从秦军包围圈中冲出去之后，距离有一定防御能力的燕国边关还有一定距离，还需要一段长途奔袭。

李袖招的手贴上黑马身躯，无人注意的马蹄底忽然间闪过一簇幽幽荧光。

云霄的白马也被人快速牵来，他翻身上马，回头看了林小暖一眼。

“出发？”林小暖窝在李袖招怀中，朝云霄比“我已经准备OK”的手势。

云霄看手势看的茫然，但听懂了。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