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打开，一片白色的一角飘过，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出电梯。林栋梁刚迈开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住院部7楼是心胸肺综合科，林栋梁看着这张熟悉的标识牌，眼神中闪过一丝的不舍。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反复翻转了几次，然后做了几个握拳的动作。看着自己一双治病救人的手，林栋梁想到自己可能在今后的某一天再也拿不起听诊器看诊，脸上不禁浮现一抹苦笑。

渐冻症，这个词刚在脑海里浮现，就被林栋梁快速挥散。

林栋梁整理了一下一边袖口的褶皱，一边往7楼的护士站走去。

刚进门就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站在护士站的咨询台前，林栋梁一眼就认出了那抹身影正是自己的一个学生：何志森。

护士长：“林医生？！您怎么过来了？”

林栋梁：“嗯。晚上好。你们辛苦了。”

护士长刘文娜眼尖，一眼看到林栋梁走进来。

何志森在护士长的惊呼声中迅速回头看去，林栋梁这时刚好走到他的身边。

何志森：“老师？”

林栋梁：“嗯。”

林栋梁自然而然地拿起桌台上的病例，翻阅。

何志森:“老师，这么晚了。您怎么过来了？”

林栋梁：“没什么事，我过来看看。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查完病房了吗？”

何志森:“我在这边看病历了解病人的情况，田浩宇和胡医生在病房夜巡。”

林栋梁：“胡医生？！胡家其？！”

何志森：“是的，老师。”

胡家其，这个词让林栋梁条件反应式的精神紧绷，他不禁想起来上次私自调班的事情。

何志森见林栋梁突然眉头紧皱，顿时明白了。疫情爆发前的那次私自代班事件导致几名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患者因抢救不及时死亡，这件事让何志森印象深刻。难怪林栋梁在同样的时间地点再听到胡家其的名字会精神紧绷，毕竟前车可鉴。

林栋梁：“你跟我来，我们去病房看看。”

何志森：“好的，老师。”

何志森跟在林栋梁的身后，快步朝着病房走去。他不禁感叹，一个胡家其就让林栋梁草木皆兵了。那次冯颖和胡家其的代班事件造成严重的后果，后来直接牵扯出不知名病毒扩散的情况。作为事件的参与者之一，何志森至今记忆尤新。

就在何志森还沉溺在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中，前面的林栋梁突然停住了脚步，跟在林栋梁身后的何志森差一点就撞到林栋梁的后背。

何志森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然后快速后退2步。

何志森：“？”

林栋梁站在病房门口没有进去，何志森感觉有些奇怪。他本想开口询问原因，但是话到嘴边，他有咽了回去。

何志森从林栋梁身后探出半张脸，入目便是胡家其带着田浩宇给患者做检查，询问病情的情景。

因为是深夜，病人只是情绪过度担忧，病情尚且稳定。所以，胡家其安抚好病人的情绪之后就带着田浩宇离开。两人刚一转身，胡家其就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林栋梁和何志森。

退出病房后，胡家其亲自把房门关好。然后。他回过头对田浩宇和何志森说道。

胡家其：“你们2个去把剩下的那间病房看看病人，我和林医生有些话要说。”

何志森和田浩宇身形未动，反而是下意识看向林栋梁。

林栋梁：“去吧。”

何志森：“是。”

田浩宇：“是。”

胡家其看着2人进去病房之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胡家其：“老林，你是一个好老师。你把他们教导的很好。如无意外，将来他们一定会成为优秀的医生。”

林栋梁：“话不能说的太满，人生是有许多变数的。”

胡家其：“这话，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

林栋梁：“我只是一个引导方向的人，路是他们自己在走，只有他们才能让自己变得优秀。”

胡家其哑然，反驳的话，他说不出下一句。他知道，关于人生哲理的辩论，他一个字都说不过林栋梁。不可否认，林栋梁更优秀。

胡家其：“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们3个，只有你最像老师。”

林栋梁平淡的神情被胡家其口中的“老师”打破，提起恩师钟淮善，林栋梁的心依旧是难受的。

林栋梁：“我不是来听你胡扯的。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胡家其一脸平静的看着林栋梁，眼神严肃认真。

胡家其：“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患上渐冻症的？”

林栋梁：“张！镜！禹！”

胡家其：“是我逼他说的。”

林栋梁：“这个大嘴巴！”

胡家其：“如果他不是说漏嘴，你是不是打算不告诉我？”

林栋梁：“这又不是可喜可贺的好消息，何必到处宣扬？”

胡家其看着林栋梁满不在乎的表情，心下生气一股莫名的愤怒。胡家其：“渐冻症，这是病，没得治的病。你怎么还可以说的这么云淡风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生病了，你是个病人，你知道吗？”

林栋梁：“对，我是病人，但我也是医生。所以，你懂的，我都懂。”

胡家其：“放屁！”

胡家其忽然飙高几度的声音，瞬间打破了走廊的宁静。田宇浩听到走廊的动静，走到病房门口查看。林栋梁见状，挥了挥手，示意田浩宇回去工作。

林栋梁：“注意点，这里是病房。你这么大声会吵到病人休息的。”

胡家其：“你！”

胡家其刚想说话，何志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何志森：“老师，这边有个病人需要您过来看一下。”

林栋梁：“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胡家其见林栋梁沉迷工作，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病。他觉得自己就是自作多情。

胡家其：“随便你，我不管了。你爱怎样就怎样？。”

胡家其气呼呼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林栋梁看着胡家其的背影，轻声说了一句。

林栋梁：“趁着我现在还能行动自如，我想做一个尽责的医生。”

胡家其脚步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这一刻，眼泪漫过了眼眶。

黑夜里只有无声的哽咽，胡家其感觉很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