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在得知了高塔的目标不是自己时，狄克在松了口气之余，还有种被轻视的愤怒感。

啧啧，这人啊，都是贱骨头。

“所以，你的看法呢？”

“我的看法？”狄克抬起头。

“对，她说自己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希望能找到一个亲近的人代替她做决定，她指定了你。”

其实狄克对于小女孩想要认他作爹……作为自己的监护人无比的疑惑。

他完全想不通为什么小女孩会表现出对他的依恋之情，虽说最初提出要救小女孩的人是他，但一路上明明是依露薇娅付出的更多。

无论是小女孩，还是和其通感的复刻体，大多数时间都是被依露薇娅抱着的，交流也是她们两人更多一些，而且她们同属于自然阵营，相同的超凡力量也会使得她们相互吸引。

而自己……仔细想想，好像除了为给小女孩续命死了一次之外，他好像什么都没为她做。

这小家伙怎么就认死了自己呢？

这个问题狄克在脑子里转了好一会儿也没想明白，现在也索性不想，监护人就监护人，毕竟是他救出来的小姑娘。

“说起来，你们高塔选择继承人，还要找人家家长找签名吗？”

“……”为什么塔主候选人挑选这么严肃的事在你嘴里跟小学交作业似得。

塔主颇有些幽怨的看了眼小女孩身边的骷髅娃娃，几次想要开口解释，却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说道：“你就当是这样吧。”

狄克再度打量了一下那只小骷髅，这时的它正做着浮夸的动作，发出接连不断的咔吧声，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能看的出来，它是真的很喜欢小女孩。

狄克也不傻，到现在也明白高塔从违背隔离约定到现在破天荒的向外人开出优越的条件，表现出的种种和往日大为不同的温和作风，很大可能就是因为它的缘故。

仔细想想，其实也合理。

虽说不能直接开口说人类的语言，但它明显和寻常亡灵不同，它是有着高等智慧且能够交流的。

苍白塔主已经是高塔的第十九位塔主，若这个“塔灵”从建塔之初便存在的话，它至少见证了至少十八位不同塔主的成长历程，就算它只是塔主的仆从，其地位也必然非同寻常。

更何况，这可是一座竖立在冥河之中的高塔，要知道冥河可是没有“河底”这个概念的，万物触之皆沉。

无论历代塔主用了什么办法，将高塔铆定在了河水之中，总之一个连冥河都无法吞没、杀死的东西，灵魂契约也很难束缚的住对方——这一点狄克自己深有体会。

再进一步讲，塔主，真的就是“高塔之主”吗……

“为什么用这么诡异的眼神看我？”苍白塔主开口说道：“你到底想好了没？”

“什么？哦哦哦，想好了想好了。”狄克回过神，此刻已经毫无压力。

按照依露薇娅曾经给狄克普及过巫术领域的常识。

由于巫术的语系中会不自主的夹杂其创造者的理念和态度，因此对那些那些种族、职业、经历、身体特征比较特殊的巫术大师而言，巫术语系的传承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疼的事。

部分巫师为了打造一个完美的继承者甚至会花上上百年，操控着目标的人生，从血统、家庭、经历进行塑造。

苍白语系也属于这种冷门语系，仅仅一个白化病患者，就已经筛去了九成九的巫师，更何况还要求修行者对生命和死亡都有着不低的理解。

若非如此，苍白语系也不至于代代单传。

而小女孩，被苍白之塔的塔灵所看重、和苍白语系极端契合的巫术资质和经历、还恰好有着白化特征……这几个素质综合在一起，整个泰洛瑞斯都不一定能找到第二个。

狄克的嘴角向上咧起，如此的话，就完全不用担心小女孩的安全问题了嘛~

“笑什么？”塔主不耐烦的催促道。

“条件很优越，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同意了？”

“呵，当然没有！”

苍白塔主叹了口气，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

“咔哒嗒。”小骷髅下巴开合敲打了一下。

塔主无奈的看向它：“我认为没必要再问了。”

“咔吧！”小骷髅重重的一敲。

“好吧，”塔主扭头看向狄克：“为什么？”

“我给你讲个笑话，高塔的承诺。”

“我们可以签订契约。”塔主面无表情的提议道。

“你来撰写是吗？”

“……”塔主仰头望天，深吸一口气，又低头说道，“我懒得和你讨价还价，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知道我们不可能放弃她的。”

“啧啧，”看来是真急了，狄克也不再多说，直接道，“自由，或者说是，选择权。”

“自由？高塔早就给了你自由。”

“不是我的，”狄克摇了摇头，看向小女孩，“她的。”

“我希望她能有自己选择的权力，而不是我在这里替她做决定。”狄克无比认真的说道。

“她说她听不懂我们的话。”

“那就等她能听懂的时候再说。”

“那需要多久？等到那时她可能已经失去了现有的资质，泯然众人。”

“她可以留在高塔学习嘛，”狄克笑道，“不过我希望是以走读的形势，每天放学回家，凭借高塔的传送魔法，这点应该不是问题吧？”

狄克最终还是提出了这一点，毕竟小女孩既然符合苍白语系的一切条件，也意味着苍白语系是最为适合她修行的超凡力量。

塔主的眉头再度蹙起——高塔的法师培训可都是寄宿制的……其实更加苛刻一些，高塔的法师一旦入学是基本上没机会回家的。

“至于一天上几节课、活动课程的占比多少、老师能不能体罚孩子……这些我们都可以再商量，只要不用洗脑的手段，你们能再教学的过程中让她对高塔产生归属感，我也不会阻止。”

“不过，”狄克忽然认真道，“我希望等日后，她真的做出选择的时候，你们能尊重她的选择，别再说什么‘不可能放弃她’这种话。”

“咔嗒嗒。”小骷髅再度发声。

塔主斜看了眼它，出声道：“可以。”

“除此之外，那我的住所、家具、巫袍和死咒的学习等赔偿？”

小骷髅咔吧着下颚，很是大方的点头，它似乎对最终的结果很是满意。

“这个你就别想了！”塔主带着不满的表情，突然开口拒绝道。

“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