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彻骨的冷。

霍锦羡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了冰窖里。

意识渐渐恢复一点后，她努力睁开了双眼。

刺眼的白光一下子钻进眸子里，逼得她马上抬手挡住了光线。

重新适应了之后。

举目四望。

天空竟是怪异的碧色，幽静如湖泊般，中央渐渐凝成一个细细旋涡。

再看周身，草木葳蕤，山石川河，倒与别处没什么不同。

霍锦羡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

神情有些恍惚。

她只记得自己骑着马儿朝碧色的湖泊里，纵身一跃。

本来是想着自己会凫水，跳入湖泊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总好过重新落入李元和手中，惨烈不堪死去的好。

可跃入湖泊中之后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

她在那之后，立刻失去了所有意识。

连呛水的记忆都没有，十分诡异。

而今，身上的衣裳鞋履，墨发肌肤，竟没有一处是湿的。

低低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她来回交叠握了握，冰凉刺骨，是有感觉的，并不虚幻。

那眼下，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这里是传说中的地府么？

真的好冷啊。

她蹙眉，紧紧抱住了自己，却依旧难敌深入骨髓的寒气。

试着站起身来，她轻轻蹦了蹦，企图给冻得受不了的身体，带来一丝暖意。

仰头重新看天。

月牙般的眸子微微眯起。

那幽静如湖泊的天空，还有中央凝结的旋涡，何以如此眼熟？

下一瞬，她瞳仁收紧。

这不是天空，这是她跃入的那汪湖泊！

她转而快速扫视周围，依旧苍翠一片，微风拂动，与一般的山林无二。

所以，她这是在，湖底下？！

霍锦羡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湖底不该是泥石堆砌，深邃沉溺么？

何以会如眼下这般，干爽幽静，豁然藏着一大片不为人知的空间？

怔愣望着头顶高高转动的碧色旋涡。

她心头十分震惊，若非亲眼所见，她绝不相信天下间，竟还有如此奇异荒诞的事。

眼前此景，彷如神迹。

“真奇怪啊，掉入结界的，从未有过生还者。”

一道脆声响起，“姐姐是第一个。”

霍锦羡倏然转身，看见了一个少女。

她的衣着很古朴，瞧着不像是这个时代的款式，女孩的肌肤过分白皙，甚至给人产生泛着莹白柔泽的错觉，她的眸子颜色浅淡，里面干净纯澈，没有一丝被世俗沾染的痕迹。

此时正扑闪扑闪盯着霍锦羡，灵气动人。

“这里是何处？”

霍锦羡哑声道，她已经快要被冻到不行。

那灵气动人的少女，歪着头朝她嘻嘻一笑：“此乃我们巫族隐世的地界，姐姐难道是修仙善道之人，自有仙力护体，才安然无恙穿过了我们的结界么？”

霍锦羡精神恍惚，小丫头说得那一通，她什么也没听懂，云里雾里。

少女见霍锦羡抱紧自己，快要冻得受不了了。

这才一拍脑门，脆声道：“哎呀，我光顾着惊奇，竟忘了寻常人难以忍受结界的寒气，姐姐稍等！”

看来，姐姐只是个肉体凡胎啊。

少女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递给霍锦羡。

霍锦羡往后退了几步，眸色警惕。

少女却也不恼，笑得纯真可爱：“姐姐，你速服下玄元丹，否则，结界里的寒气会侵蚀五脏六腑的。”

霍锦羡抿唇，她浑身都在剧烈颤着。

冷得彻骨。

许是少女的笑容浸着暖意。

她走过来，将信将疑，取过那枚丹药，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