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正是刚吃早饭的时候。

余小慧却是一夜未眠，连早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就急匆匆地抱着一堆文件走进宋义的办公室里。

宋义是这里的最高领导，平时所有人进门都会先敲门，这是规矩，也是礼貌。但余小慧进办公室，十次有八次不会敲门，对此宋义没少批评过她。

这一次，她同样没敲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安静地找了个沙发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盯着躺在在对面沙发上，正在熟睡的宋义。

宋义还在睡觉，没醒过来，他十天有八天都没有回家去睡，或是回宿舍去睡。基本上都在办公室里面，处理公务到半夜，然后实在扛不住了就在沙发上睡下。

他们这个部门是特殊部门，虽然有特殊执法权。但正是因为特殊，他们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也许是职业的本能反应，宋义感觉到办公室里面有人，立马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又没敲门！”

他瞪大眼睛望着坐在对面安静如鬼一样的余小慧，惊叫了一声。

“余小慧同志，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敲门，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余小慧没有辩驳，她确实是不守规矩，但她也是想让宋义多休息会儿。

可能是有些无可奈何，宋义也没多说。他望着面前的一大堆文件，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问道：

“都整理出来了？”

余小慧点点头：

“都整理好了，我筛选了一晚上，把比较重要的举报都选了出来。”

宋义一边翻看着那一堆文件，一边道：

“好，辛苦了，你先回宿舍去休息。”

“不管怎么样，身体不能拖垮了，工作上的事我先交给其他人去做。”

余小慧‘哦’了一声，却是没起身离开，她问道：

“老大，我们的部门本来就够忙了，人手说多也不是很多。现在把单位又改成了‘九处’，而且还是对外，这样一来，全国大大小小的举报都举报到我们这里来了。”

“我们单位的邮箱每天都能接收到两百多条举报，这样下来，一个月就是六千多条举报。我们的人手也不够处理这些案子啊……”

在系统里面，都知道只有五局八处，这十三个比较特殊的部门。

从来都没有第九处，不过最近有了，就是第五部队，更名成了第九处。

宋义抬起头来望着她，说：

“对内我们是第五部队，对外我们是九处，负责处理全国的群众投给我们的举报。”

“他们投给我们是信任我们，我们就必须给他们处理。”

“做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是我死去的老爹给我的家训。每个月我回去看他他都会跟我念叨一次，虽然现在没人在我耳边念叨了，但我们都要记住我们的职责。”

余小慧闻言，说道：

“我也不是说累，只是这么多的举报，全都交给我们这一个单位来处理，我们的人手根本就不够。有些案子一查就是一两个月，甚至是半年都不够。这样一来，我们单位里面留守的人可能就我跟你了。”

宋义放下手中的文件，说：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才叫你把所有的举报都分出来，小一点的案子我准备交给其他那几个处的人。也不能光我们忙，他们都闲着。比较大的案子我都留下来了，我会向上级申请，让他们再调些人到我们这里来。”

“如果这些民众的举报我们不重视的话，像易风那样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岂不社会大乱。”

他把文件放齐，又道：

“我简单看了下，这些案子还得再分类分类。你先回去睡一觉，我把文件交给其他人去做。我这里有一个案子，很重要，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查这件案子。因为人手实在不够，我们两个也得忙起来了。”

说完，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来，递给余小慧。

余小慧接过来看了看，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份文件里面，也是民众发起的一个匿名举报。不过这个举报有些特殊，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举报证据，也没有相关的信息，只有十几张老人的照片。

这些照片上的老人都是不同的人，每一张照片代表一个老人。他们的样子已经很老了，所有的老人看起来都有八九十岁的样子。

举报的内容是，一个小县城的某个村子里。这个村子原本的居民都已经搬走了，一些流浪在外的老兵见那个村子没人居住，就全都搬到了那个村子里，安定了下来。

前些年上头找到了这些老兵，并且给予了他们一些很好的福利和补助。刚开始那一年还好，可是从第二年开始，这些曾经保家卫国的老人，便没有一个人再领到那些补助金，而且这一晃就已经是好几年。

前几年，那些老兵只能在外面捡破烂维持生活，他们没有家人，没有子女。生病了没钱去看病，摔倒了没钱去医院接受治疗，只能在家里等死。

事实上，他们都死了，一个村的老人，都死了，没有一个人还活着。也许是病死的，也许是摔了活生生疼死的，也许是腿脚不便，在床上饿死的。

发起举报的那个人，已经把那些老人的尸体都埋葬了，埋葬在那个村子里。

他之所以发起这个举报，就是想让九处查查，上面拨款下来的那些补助金，都流落到哪里去了。

“这些……”

余小慧看完文件里的举报内容后，已经不忍再多看第二遍。

照片里的老人十分可怜，曾经为了保家卫国，牺牲了太多太多。甚至牺牲了一生的幸福，到老都没个伴儿或子嗣。可到了晚年，却落得如此下场。

余小慧的爷爷还在世，人都是有同理心和同情心的，她一看到这些老人的照片，就忍不住想起远在老家，许久没见面的爷爷。

“那些补助金到底去哪里了，上面不可能舍不得这点钱，一个老人家每个月能花多少钱？就算是十几个老人家，每个月的开销也要不了一万块钱。”

余小慧望着宋义，眼眶有些发红。

宋义已经抽上了烟，猛嘬了两口后说道：

“谁他妈知道这些钱被哪个王八蛋给扣了呢。”

“上面拨款下来，不可能只拨一两万或是几万的，少则几十万，多则几百万。”

“这些钱也不会只用在十几个人身上，而是用在某一个群体身上。比如这些老兵，拨下来的款项肯定是补助给一个地区所有的老兵的。”

“我怀疑被扣下来的钱，不止是这十几个老兵的，十几个老人家的钱能有多少？也许……我们整个渝州城地区的补助金，全被扣下来了。我们现在除了要找到这些钱的下落以外，还要找到流落在外的那些老兵，把他们好好安置起来。”

“要是让我找到是谁扣下了这些钱，我非把这些王八蛋全给突突了！”

……

出城的方向，一辆普通的奔驰车正行驶在公路上。

“我们开到哪里去？”驾驶座上，苗晓天问道。

“随缘吧，开到哪算哪，我就是想出去散散心而已，哪都行。”易风坐在后排说道。

昨晚他跟王越说的，要到外地去逛逛，说走就走，吃完午饭就和苗晓天出发了。

这车是苗晓天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路上无聊，易风和苗晓天聊了起来。

苗晓天笑了笑，说：

“到了现代，就要融入现代人的生活。”

“现在没个车也不方便，所以我就买了一辆车，考了驾照。”

“不过开车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难事，还没骑马来得困难，要说我的车技还是可以的”

苗晓天似乎对自己的车技很是自信，为了在易风面前秀一把，在拐弯的时候他来了一个很漂亮的漂移。

不过车子漂移过了弯道的时候就悲剧了，他追尾了一辆红色的宝马车，两辆车撞在了一起，撞得还有些厉害。

待车稳下来后，易风差点没被甩出去。

“我靠，这就是你说的还可以？”易风没好气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