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钞这么掉价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喜欢，当初不是年纪不懂事，觉得阿鸨对羽裳这么好，身上肯定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这才跟前跟后的嘛。”这下对秦氏的称呼也改了。鸨母被她哄的开心，她就喜欢素云这点，楼里这么多姑娘比她好看比她多艺的不少，却还是培养她当花魁，除了看中她在羽裳身后跟随多年，学到的东西不少，还有一点便是她会来事。“你能这么想也不枉阿鸨对你的栽培，吧她让你帮忙做啥事了，如果太难的这点宝钞你可不能答应。”素云乖巧的点点头，把秦氏交代的话一字不漏的出，鸨母毕竟比她大很多，她从跟秦氏身后手段学了不少，但论看人心思方面还是比不过四十出头的鸨母。鸨母听了她的话眼底染上笑意，以秦氏为例子现身法。“我还记得你时候看羽裳嫁的不错，哭着闹着要跟羽裳去那户人家，你什么心思暂且不管，可你看看她什么下场，竟然妄想派人杀了嫡系大姐，我看她是疯了，也难怪她要来找你，毕竟你可是她的跟屁虫，还特别爱钱。”素云在楼里还有个别称叫爱财云，还是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不过这楼里的姑娘谁不爱财呢？况且她有资格叫价最高。到陈年往事，素云羞赧的低下头，同时把鸨母的话放在心里。她们楼里的姑娘就算像她这样身子干净的，也是没法当正室，毕竟出身摆在那，侥幸攀上大官的，那些大官哪些不是要脸面的，更不可能让一个青楼女子当正室。爱情？嗤，她素云在这楼里沉浮二十多年，见到的被赎身被抛弃被转手卖了的姐妹还不少吗，背叛她们的都是当初对她们许下山盟海誓的情郎。“阿鸨，那我该怎么办啊？”素云向鸨母支招。“你这傻孩子，还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吗，人家龙姑娘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去求人杀她，透露给你一点信息，羽裳如今呆在朝廷二品官员府上，府上的嫡女都是倍受关注的，蓦然被行刺那大官能放过你？”鸨母得知的消息显然不止这些，有些更深的比如对方跟凤阳公主关系匪浅之类的她没出来，暴露信息太多素云很快就能猜出，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适得其反了。素云惊吓，后知后觉的明白秦氏利用了她，虽然鸨母只了一点但也能想到如果被查到派刺客行刺的人是她，下半生绝不会好过，甚至都不可能有下半生。她一脸哀求的看向鸨母，这次是真急了，六神无主只想求得一个解决方法，哪怕缓兵之计也好。“阿鸨你一定要救救我，素云以后哪都不去就在楼里伺候阿鸨。”鸨母不知道对她的话信了没，凝眉细思，素云不敢打扰她，焦急的在旁边等待，煎熬的时间里她又把羽裳来找她后的做的以及神态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还是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阿鸨不会骗她，只能羽裳的戏演的太好太多，她没分辨出来。“有了。”鸨母忽然睁开细长的眼睛，竟流转出几分多情的风采，素云连忙附耳上前。“这可以吗……”素云犹豫道，抓紧帕子的手狠狠攥在一起，显然心中有了答案，问鸨母还不是让自己下定决心。鸨母作为出主意的人可不喜欢有人质疑她的想法，当下不太开心的反问她是不是有更好的主意，或者心甘情愿给羽裳当替死羊。“你若直接不派人去被她发现，以她狭隘的心理能饶得了你？相反如果你派了人去，但是任务失败了她能怎么办，她能耐大就让她自己去找别人好了，只要牵扯不到你身上就好。”鸨母为自己出的主意洋洋得意。“我不是这个意思，阿鸨的主意自然是顶好的，只是我担心我那客人会不会觉得自己被耍了，让他去杀人又不是真杀，会不会觉得是对他职业的侮辱。”反正如果有人花重金求她唱歌，结果人过去了却给他倒茶就行，唱歌的好嗓子也只要求讲故事，讲它个东北大姥姥故事！鸨母：……鸨母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素云，直把她看的莫名其妙才拍了拍她的肩，让她自己想办法哄开心客人就行，如果实在不行别勉强，羽裳若真耍手段封了她们店，大不了闹到京都府让府尹做主。据新上任的京都府尹长的不错，可惜从来不来她们这，真是可惜了一张好皮囊。――――。鸨母和素云暗地里的动作秦氏全然不知，回到府已是晚饭时候，过了晚饭便要到老夫人那里请安。其实秦氏一个姨娘是不需要日日请安的，奈何她现在掌管了后院大多数权利，虽因为莫须有的原因被老夫人收回了一些，但在奴仆眼中她还是实际上的龙府女主人，这就够了。秦氏近来行事颇有捉襟见肘力不从心的架势，来却都是因为权力在渐渐流逝，而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因为龙吟！龙舞当初委屈的出嫁，龙府那些准备好的嫁妆多数都没用上，然而该是她们母女俩的永远都是，龙吟不是得老夫人欢心，老爷侧目吗？那她便让他们……永远都见不了她！寿雁居，一片欢声笑语。秦氏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每次来寿雁居总能感受到里面欢乐的气氛，可明明那些丫环各司其职坚守岗位，而真正有权利笑出声的老夫人并上竹意等得脸的丫环，从不会给寿雁居带来这样的活气。秦氏示意打帘丫环退下，自己掀帘进去，察觉到有人进入，里面热闹的气氛一顿，恢复之前安静祥和的院落。“不知点规矩吗？”这是在责怪她进来也不知道让丫环通报一声。还不是想知道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当然要出其不意趁其不备了，秦氏从善如流的道歉。老夫人眼皮耷拉的不愿多看她丧气的脸，示意她到一边坐着。“祖母，多少遍了您的眼睛最好看了，别总闭着眼吗？”龙吟与老夫人坐在同一个塌上，不敬的伸手搭上她的脸，细瞅她的脸色。“是不是不舒服啊祖母？”她关切的问，“不是让你们照顾好祖母吗，我瞧着今日祖母又用了太多糖，要你们何用！”龙吟大姐一怒，竹意等人看了眼老夫人的脸色纷纷跑到厅中间跪下请罪。“好了你就别责怪她们了，他们只是丫环，能不听我这个主子的话？你要怪就怪祖母吧，祖母老了眼睛也老花了，不愿出门，难得有这几个人给我讲个故事解闷，你还罚她们。”龙老夫人赌气似的转过身。龙吟果然软了口气，让竹意等人起来，不厌其烦的又了一遍注意事项，老年人不管胖不胖多多少少血糖都偏高点，虽然她刚来的时候龙老夫人不太管她，后来不也对她好好的，况且她一个老人，只要不会为老不尊，龙吟都会好好孝敬她。“唉祖母不想多看看吟儿好看的脸吗？不看那我回去了，反正祖母嫌弃吟儿，唉，吟儿真的好可怜。”都是老孩老孩，越老越孩，龙吟这话虽然幼稚，却很得老夫人的喜欢，当下转回头跟她讨价还价每能不能多吃点糖。龙老夫人没别的爱好，唯独嗜甜，以前没人管，现在龙吟不但自己监督，还要求寿雁居一干上下都要看好老夫人的用糖量。龙老夫人……龙老夫人痛并快乐着。竹意走回老夫人身后站着的时候，看了一眼哄的龙老夫人眉开眼笑的大姐，又看了一眼被视若无物的秦氏，有些荒谬又带着对她的一丝怜悯。曾经高高在上的秦姨娘，实际上的秦夫人，竟然沦落到当背景，而大姐竟被老夫人宠溺到任她在清净的寿雁居嬉笑打闹，还这样热闹。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本该如此。龙吟看了一眼秦氏，诧异于她今日的沉默隐忍，这么没存在感可不像她啊。事出反常必有妖，然而她现在也只能静观其变。龙老夫人不待见她，假装才想起她来了，惯例问了几句就让她下去，秦氏走到门口，还未碰到门帘，外面就有人掀开了门帘，丫环看到她还愣了一下，竟然忘记了行礼。秦氏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还站在门口干嘛，老夫人让你过去。”竹意见此处情况有异上前询问，“姨娘真是不好意思，丫头新来的不懂事，我先带她到老夫人面前回话。”竹意是老夫人最倚重的婢女，且明显的跟龙吟比较亲，喊她一声姨娘也代表了她的立场，不过她这时候叫法明显干扰了新来姑娘的认知，以为她就是普普通通一个姨娘，被她吓到的心情稍稍平复，忙跟着竹意离开了。秦氏没有动，门帘挡住门外的光线，寿雁居的烛光打在她脸上形成深浅不一的光晕，诡秘莫测。攥紧缩进袖中的手，猛地伸出挥开帘子，临走前听到无礼的丫头什么无相寺的大师派人送东西来了。这才想起，她今日费一番功夫去请人就是为了在明日龙吟回府的途中杀她，谁知道她竟然提前回来，看来要找个借口再把她引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