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盛茶楼位于左坊街，毗邻护城河，装修精致大气，环境优美，价格适中，为文人骚客最爱，二楼的包厢是全京都隐私保护最好的地方，是姐夫人休息和官员谈事情首选之地。

此时那四个瘦弱书生侃侃而谈，神态自负矜傲，仿佛在做什么大文章，而后互相点评，言辞激烈，几乎要把龙吟比喻为煞孤星般的存在。

真是太过分了，最为无知是书生！正在鲁昌伯气的要挥袖上前理论时，旁边一道身影闪过，苍郁快步越过鲁昌伯走到那桌人前。

乖乖，连四皇子都听不下去了，看这架势要出大事情啊。鲁昌伯连忙跟上，看都掌柜的亲自出门要调解，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借此机会看看这四皇子的能力与人品，是否值得三府鼎力相助。

“子不言他人之过，你们可认识龙姐？有了解她否？有何资格在这胡言乱语坏，坏姑娘家清白。”

忽的一道冰渣子似的声音插入，几位书生面面相觑，在他靠近后，空气仿佛都陷入凝滞。

其中最年长的书生做代表站起来，镇定道：“我们虽不认识龙姐更不了解她，然事实胜于雄辩，这位公子莫不是与龙姐有什么关系来替她辩解？我劝公子早早离开她，这样的女子就该让全京都甚至全越国的好儿郎知道她的品行以免上当。”

这结论是他们刚刚讨论得出，此番慷慨激昂的出来，想必会得到很多人的认同。想到即将到手的赏赐，年长书生声音蓦地拔高，志得意满，他看了苍郁一眼，站在道德制高点施舍的劝苍郁离龙吟远一点。。

可他不知道，在他对上苍郁的第一眼，腿肚已经不争气的瑟瑟发抖，讲出的话也是底气不足。

“你既不认识她也不了解她，却在这里高谈阔论，是何道理？”苍郁也不恼，悄无声息的把释放的杀气收回，一脸无害。

“公子，这件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为何单单找我们？”

四人中最年的开口，年长书生看他站起来，忙松了口气坐下，霎时感受到腿肚传来的酸软疼痛，堪比抽筋，但他却只能忍着。

“观诸位才华，皆可为国之栋梁，有万般本事理应花在为百姓国家造福，今在这无凭无据的传播谣言，是为君子不齿，阁下理当禁戒。”

鲁昌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真没想到这位平时不言不语，起话这么厉害，先是给对方戴高帽子，又讲戴这顶高帽子不应该怎么做，看这群书生涨红了脸却半点不见愤怒便知，这场谈论四皇子赢了。

都秀才遇到兵，有理不清，当这将军也是个极会话之人时，秀才就是在有道理也只能甘拜下风。

鲁昌伯暗暗点头，眼中满是欣赏。

年纪最的书生最先恢复过来，他拱手扣拳向苍郁行，声音难掩激动：“公子不知我等其实是去年落榜秀才，在这京都无依无靠，每日除了念书无所事事，竟学的长舌妇般议论他人，实在罪该万死，公子若是认识那位姑娘，还请待某们向她道歉一番。”

苍郁点点头应下他的请求。

“今日公子点醒某等，能力应显在该显之处，某等惭愧，今日以茶代酒谢过，来日若有缘相见在畅谈君子所为。”

罢斟满五个杯子，其中一个递给苍郁，四人站起恭敬的一口闷下。

苍郁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就放回桌上，一人见此有些不满，被年轻书生拦下了。

“虽不知公子身份，但这般心谨慎也知不凡，公子好走，有缘再见。”

这书生行为豪迈，苍郁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迈步走了。

鲁昌伯路过这桌时声急促的喊了句，四皇子等等老臣。着也不理他们惊愕的表情出了大门。

年轻书生依旧是最快恢复淡定的，只是嘴角的弧度始终不抹平，其他三人喜形于色，他们得到当朝四皇子的认可，那可是皇帝的儿子，还是保疆卫国的越国战神！这一刻这些书生眼中绽出的光芒名为憧憬。

好的心态能决定一个人的好前程，这些书生觉得得了战神的祝福自己果然不同凡响，在又一年的会试中，大绽光辉，其中那个年纪最的书生又是其中的佼佼者。

苍郁与鲁昌伯分开后，他的侍卫瞧他心情不错，大着胆子开口：“殿下今难得肯费一番口舌，是不是这几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苍郁看来确实心情不错，开口解答：“有些事情可以用武力解决，东阳国那个侍卫贪生怕死胆如鼠，你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能让他对你言听计从，再许以利益诱惑，事可成。那群书生，名落孙山志气被打消，四人脸上都呈灰败困顿之色，这时候他们想听的是认同的话，换一些人这么未必有此成效。”

侍卫恍然大悟，心中暗道自己早就应该听赵节大哥的话多看点书，这差点就要丢人了。

今年大概是龙舞过的最波折的一年，先是如愿以偿的结束了十四年千金姐般的庶女生涯成为太子侧妃，过了一段太子妃都嫉妒眼红的与太子蜜里调油的日子，遭受算计后被冷落让她明白太子府和龙府的不同从而变的心翼翼，短暂蛰伏后凭手段重新掳获太子的心，这段时间的顺风顺雨没有让龙舞恃宠而骄，她深深的记得太子妃等人对她的所作所为。

“侧妃，该涂药了。”听落稳稳的捧着一盒不知名的膏药进屋，打开后传出一股清香，怡人心脾。

差点忘了提起，让龙舞最恼怒的事应该是龚良妾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找个神婆被抓害的她不得不把神婆请走，漫长的求子仪式没有完成，短时间内又无法继续，相当于之前的功夫全都白费了，手腕上的伤口变成了心口的一根刺，痛也得忍着。

听落心的撩起侧妃的广袖，目不斜视的用一柄精巧的银质勺沾了膏药涂在粉疤上。

膏药虽然清香味落在伤口却有一股灼痛，龙舞细长尖锐的指甲伸进听落的衣领内，一阵一阵的灼痛感刺激的手指微动，狠狠的掐在听落的嫩肉上，听落手一顿，马上恢复如常继续手中的动作。

膏药涂匀，听落收好盒子放下衣袖，提醒侧妃已经涂好了。

许久，听落觉得那块嫩肉已经麻木的不再传导痛觉，龙舞的手才从衣襟撤出。

“幸苦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听落诚惶诚恐的退下了，关门时抬头不心瞥见龙侧妃拿出帕子在擦拭自己的指甲，心中一股屈辱油然而生，又被她使劲压下。

回到自己的屋子，听落倒头躺在床上。

她与听声听雨轮流在侧妃跟前伺候，这个时辰本该是听声听雨当值，但侧妃的涂药工作却是她一力包揽的，自从她表明忠心，真正的炼狱生活才揭开帷幕。

外表妩媚动人深得太子喜欢的龙侧妃，竟然有此嗜好！

听落烙煎饼似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与她同屋的是侧妃的二等丫鬟青，侧妃让她好好监视这个人，只因她是太子妃派到秋千院的，青这丫头勤快懂事，若不是太子妃这层关系，早该成为龙侧妃的一等丫鬟了。

听落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青做事规规矩矩，昨日与她聊起的时候谈到今日两人刚好在同一时辰段休息，可她都躺半个时辰了还不见她回来，那她现在去哪了？

心中一个激灵，听落蹭的坐起，胡乱的穿好鞋袜跑到隔壁屋，那里是龙侧妃另四个二等丫鬟的房间，此刻里面只有一个芽躺在床上，被子高高隆起。

如果她没记错，芽和青是同一值班时间。

“芽，芽，这么早就睡了？吃了吗？”

房门不知是她忘了还是怎么没有关，听落直接进去她身边，这才看清躲在被子里的人在瑟瑟发抖，听到她的声音连头也不敢抬。

“芽，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去请示侧妃让她给你请个大夫。”

听落半带试探的刚完，被子里的人一跃而起，眼眶里的泪水还在打转，上嘴唇似被极力咬住破了，她忙拦住听落不要，眼中的惊慌恐惧一览无遗。

“芽，你怎么了？太子若是突然来秋千院，你这样子怎么出去伺候侧妃。”听落指了指对方凌乱的发髻和毫无血色的面孔，好心提醒。

芽狼狈的咬住嘴唇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想碰到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气，接过听落递来的手帕摁住伤口，嘴里闷闷的喊着让听落别告诉龙侧妃。

听落眼神微闪，先安抚住她，才问出什么事了。

“听落姐，青……青她死了！”

芽抽抽噎噎的出噩耗，听落吃惊，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芽也没等她追问，就一五一十的把来龙去脉了一遍。

事情很简单，青和芽是负责秋千院各下人工作的，最近秋千院新来的宫女失踪了五人，太子妃问起，龙侧妃就问青和芽，最后青被杖责十下顶不住死掉了。

听落听着觉得不对劲：“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否则青死了她身为丫鬟最多是悲伤，怎么会恐惧呢？

芽抽抽噎噎的呢喃，声音太，听落凑近想听的清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