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气候骤冷，子歌缩在暖炕上，不想下床，索性千紫也让她好好养着，这才心安理得地窝在床上，享受自己米虫一般的生活。

“子歌，喝药了。”

小荷端着药走进来，远远就能闻到那股又苦又涩的药味，子歌不禁皱了皱眉头。

“小荷，我感觉已经好多了，可以不喝药吗？”

她也知道喝药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好，可是，真的是太苦了。

“不行。”

小荷摇头，将药碗塞到她手里，“喝吧，别想蒙混过关，我就在看着你喝。”

两道目光灼灼，落在子歌的药碗上。

“……”

这么一大碗，倒掉一部分也没啥呀，她这样盯着，自己还怎么作案，只能乖乖捧着药碗，捏住鼻子往嘴里灌。

怎么这么多？

何时才能见底？

她有些生无所恋，几乎是机械性地往下灌药。

终于……喝完了。

苦掉半条命……呜呼哀哉。

“当当当当……”刚放在药碗，一个油纸袋子挂在眼前，这是……她的眼睛一亮，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袋子，打开一看，果然是糖粘子，迫不及待地捻出一颗，喂到嘴里。

丝丝甜味在口腔中蔓延，慢慢战胜了苦涩的药味，子歌露出了享受的笑脸。

“专门给你准备的。”小荷笑着开口，“你可别再倒药了，千紫姐姐已经知道了，她很生气呢。”

“……”

怪不得她今天一直盯着自己。

“那么多药，掉点一点也没什么影响嘛。”

小荷笑嘻嘻的脸顿时严肃下来，义正言辞地开口，“什么叫做’没什么影响’，这影响可大了，不够药量，直接影响药效，你自己的身体如何，你还不知道呢，一不小心就会要了你的小命。”

她这话可一点也不夸张，确实如此。

子歌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但是那药实在太苦了啊……眼眶不禁红了。

看她一副含泪欲哭的模样，小荷才意识到自己说话重了。

“子歌，我刚才说得话有些重了，你别放在心上，可是你千万不能再把药倒掉了，那可是你救命的药，以后，我每天都给你买糖粘子，吃了它，保证不苦好不好？”

听着她哄小孩的语气，子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小荷，我知道了。”

说着，她低下头，有些羞于面对她。

***

子昱走进雪岚院，里面的下人见世子爷来了，连忙赶过来行礼。

“去忙你们的吧，我随便坐坐。”

自从子歌失踪后，他每天都来，但从未宿在这里过。

这里到处都是她的气息，可是她的人却不知在何处……待在这里，他的脑海中都是她的身影，挥之不去。

院子里的秋千，孤零零地摆在那里，在冷风的推动下荡起几分高度，子昱看着，仿佛看到她坐在上面，欢喜的笑脸……

他还没亲自帮她推过一次秋千呢，她怎么可以离开。

走入内室，桌上放着她临摹过的字帖，她在写字方面真的很有天赋，远看这一个个方块字，与他自己的笔迹相差不二。

床榻整整齐齐，可就是太整齐了，看着不由泪目。

如果她在的话，这么冷的天，肯定围在床上看话本，懒得下床。

手轻轻地从床上抚过，面露柔色。

歌儿，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来找你。

也不知她的病情现在怎么样了？

会不会很难受？

想到这儿，他的心里又焦躁起来。

“世子，丞相大人求见。”外面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

“不见。”

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招待外客。

不一会儿，那丫鬟又回来了，“世子，丞相说他此来是为了卓小姐之事，还请世子您赏脸见一面。”

卓语柔……现在想到这个名字，他都有些厌恶。

如果不是她，子歌也不会离家出走！

来到碎竹院，卓丞相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微臣见过世子殿下。”

卓丞相微微弯了下腰，跟他见了礼。

“卓丞相请起。”他在前面坐下来，然后开口，“您请上坐。”

不用猜，也大致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

果然，就听他说，“世子，您和我们柔儿，何时成亲？”

“纳采、问名、结吉、纳征、请期，一样没有，丞相就问成亲，会不会太急了些？”

卓丞相的脸上不太好看，他这样说，有种恨不得快些将女儿嫁给他的意思，即使确实如此。

“怎么没有了，咱们两家可是定过亲，交换过信物的，况且，如今柔儿怀有身孕，世子爷难道想不负责？”

深陷的眼眸透出两道道审视的光，意味深长。

不过子昱并非轻易被威胁之人，脸色未变，神情依旧淡淡，不慌不忙地开口，“丞相莫急，成亲乃人生大事，如何能仓促行之。”

卓丞相一口气堵着上不来，“不着急，你是不着急，我儿那肚子等不急啊，世子爷，柔儿肚子里的，是你的亲儿子，你忍心让他受委屈？”

“是不是儿子还不一定呢。”

“……”

他是看明白了，墨子昱根本就没想娶他的女儿。

“老夫去跟王爷说。”

王爷还能舍弃自己的亲孙子不成，到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他墨子昱还如何推脱。

子昱只看了眼他气急败坏离开的背影，便转身离开。

找父王，既然他觉得父王能替他做主，那就去找吧。

刚回到书房，还没坐下，暗影就出现了。

“主子，您让查的，属下已经查到了。”

“千紫是两年前到京城的，她到京城后，直接选了翠红楼，成了翠红楼的琴女支，而谷神医，也是在两年前突然就销声匿迹，音信全无。”

一个大胆地猜想在脑海中形成。

“主子，那千紫不会就是谷神医吧？”

然而他的话刚一开口，就被他自己给否定了，“不会不会，谷神医怎么可能是个女人呢！”

他还在这自我纠结，子昱的眼睛却是一亮。

装有名贵药材的荷包，异于青楼女子的言行举止，通医理……谁说谷神医就不能是女的呢。

江湖上传言，谷神医性格奇怪，不管去何处都会蒙着一层纱，故而即使他在江湖上鼎鼎有名，也无人知道她的真实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