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再见真的很难。

傅寒时这么多年，一直抗拒各种治疗。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想失去阿染，他就算是人格，就算她的存在实际上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他也不愿意她消失。

指尖颤抖得很厉害。

傅寒时深呼吸一下，随后抬眼看向身边，陪伴自己走过了20年地狱般生命的女孩儿。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小女孩儿笑容灿烂的看着他。

傅寒时知道，她在等自己说再见。

随后他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再见。”

小女孩抱了傅寒时一下。

随后冲他挥挥手，身影逐渐变得透明，直至最后，在傅寒时面前消失不见。

人格的产生，多数时候是为了保护受创伤的本人。

小阿染就是傅寒时分裂出来保护自己的存在。

这些年，如果不是因为她，或许他撑不了那么久。

看着小阿染消失，傅寒时内心陡然变得有些空洞。

他起身，有些急切的往顾幼染的病房走去。

回到病房内，来到她的身边。

心口的空洞才慢慢愈合起来。

傅寒时随后在她身边躺下来。

比之前靠她靠得近了一些。

要不是考虑到她的伤还在恢复，傅寒时恨不得将她紧紧的揽入怀里，揉进身体里。

顾幼染睡得迷迷瞪瞪的醒过来。

就看到傅寒时眼眶红红的躺在自己身边。

她轻轻蹙眉，感觉到傅寒时情绪很不对，她抬手，轻轻放在他的脸颊上：“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傅寒时摇摇头。

“那怎么眼睛红红的？”顾幼染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语气有些着急，满目都是心疼。

傅寒时把手放在她手背上：“刚刚我和我的好朋友告别了。”

“嗯？”顾幼染有些不明白。

她知道寒时一直都是独来独往，没有什么朋友啊，好朋友……

顾幼染随后反应过来，惊愕的看着傅寒时：“你是说……”

“阿染走了。”傅寒时说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发抖。

顾幼染连忙抬手抱住他：“笨蛋，她只是回到我身体里来了……过去是你把她悄悄偷走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对不起，我会弥补的。”傅寒时埋首在顾幼染的脖颈间，“十倍百倍的偿还给你好不好？”

“二十年的十倍百倍，傅寒时，我是女妖精吗？”顾幼染笑着问。

“是，你是女妖精。”傅寒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老早就把我的魂儿和心肝勾走吃掉了，还始乱终弃我20年！”

顾幼染：“……”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又绕到这件事上去了？

“还敢爱上别人！”

顾幼染：“……”感觉不能好了。

“阿染……”这时，傅寒时轻轻叫了她一声。

“嗯？我在呢。”顾幼染轻轻拍拍傅寒时的背。

“我是不是快好了？”傅寒时问。

“当然，人格一个一个的消失，就证明你很快就要痊愈了。”顾幼染笃定的回答。

傅寒时鼻翼间，萦绕着的都是顾幼染身上的气息，随后他轻轻说道，“等我好了，我们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