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医院吧。”

苏浅语看到乔寒川从警局里走出来，便没有正面回答苏依依，只是这样说。

乔寒川手中拿着一只优盘和几张纸，苏浅语见了，只是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

“哦，没什么，”乔寒川把东西放到车子储物的地方，回答的漫不经心，“只是一些保释的手续而已。”

苏浅语没有多问。

他们只是把苏依依送到了医院，自己却没有进去，乔寒川要去联系他在国外的肺部方面的专家，而苏浅语则在路上接到了顾安然的电话，要她马上到工作室去。

……

景野独自一个人在病床-上躺着，他一开始的兴奋到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消散了，他可以感受到浑身的沉痛和无力，也感受的到护士看他的眼神，那样的怜悯。

“护士，我到底什么毛病啊，什么时候可以出院？”景野试图问护士。

“景先生，”护士看了他一眼，忙走上前来帮他把氧气罩重新戴上，“你怎么能私自把氧气罩拿下来呢，你知不知道这样你可能…”

“咳咳…”景野戴上氧气罩后开始咳嗽，像是沙滩上的鱼重新回到水里般重获新生，刚才那是怎样的感觉？

当他拿掉氧气罩，明显地感受到周身的空气都变得逼仄，胸口好像有什么在膨胀，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而出，而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脑海中一片煞白，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疼，那是一种……死亡临近的感觉。

这一刻，景野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戴氧气罩可能会怎么样？”他接着护士的话往下问，“为什么我刚才离开氧气罩就感觉要死了一样，这是暂时的，还是我永远都要这样？”

护士终究还年轻，她被上面的医生嘱咐过暂且不要让景野知道真相，所以被这么追问，顿时间乱了神。

“那个…竟先生，没有这么严重的，你这个病只是小事，你不用…啊！”

护士的话还没讲完，景野又重新摘下了氧气罩，片刻功夫，他整张脸涨的通红，慢慢地甚至变成紫红色，护士又上前想要帮他戴回去，怎料景野死死地拽着氧气瓶，怎么也不肯松手。

“你不是说…没什么大事…吗？那我不戴，又怎样？”

“景先生，求求您了，这样您会死的，快松手…”

“你说…我会死？”景野怔住了，手中拿着氧气罩看着护士，眼底一片青黑。

护士情急之下只能按下红色的紧急按钮，只是还没按下，门口却冲进来一个女人。

女人二话没说上前，伸手就抢过景野手里的氧气罩，近乎残暴地给他戴上。

护士怔住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分明看出她残暴的动作下的手却仿佛在颤抖。

女人长得很惊艳，眉宇间全是冷傲，可她看这个男人的眼神，是这样隐忍的悲戚。

让护士震惊的是，这个景先生刚才还一副绝对不配合的样子，可是在这个女人面前，他却完全地顺从了。

“戴上氧气罩后，他还会有什么问题吗？”女人开口问。

“不…暂时没有问题的。”毕竟他现在不过是靠药物减轻疼痛罢了，除此之外，医生并不能给他提供什么别的治疗。

“好，那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女人垂眸，眼神没什么波动。

“恩，好的。”护士点头，又好奇地看了眼女人，转身便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在对视着，乔晚舞眼中有着愤怒，景野却笑了。

“今天是不是已经过了三天很久了？”没等乔晚舞回答，景野兀自往下说，“你看，我病了，所以也还没来得及签离婚协议书，晚舞，你看能不能再给我延期一下？”

“你刚才什么意思，不想活了啊？”乔晚舞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不是，”景野艰难地摇头，“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怎么了。”

“晚舞，你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生气了吗？”景野看着这样的乔晚舞，心中没由得发慌，“我…我的手机呢，我给我的律师打电话，让他去找苏依依，我…”

景野吃力地坐起来，试图去床头柜上找手机，却是徒劳无获，这一动，他咳嗽的更加厉害，乔晚舞再也不能继续装作面无表情，她走上去按住景野的肩膀。

“先不急着离婚，景野，我有话和你说。”

这件事是乔晚舞请求乔寒川的，她请求他不要告诉景野他的病情，因为她想，这最残酷的事实，应该从他最爱的人口中讲出，这样，有爱做缓冲，他会不会好受点？

在过去的岁月里，她看过足够多的八点档，她知道很多人为了不让当事人难受，会选择不告诉病人他生病的真相，只是…那是电视剧，她乔晚舞不要做这样的事，知道他自己的病情，那是他的权利，没有人可以去帮他做选择，所以她决定亲口告诉景野这个真相。

“好，你说。”胸腔中堆积着的思念终于有了发泄的窗口，景野痴痴看着乔晚舞。

“景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乔晚舞嘴边是他熟悉的微笑，“你在一场大火中救了一条小生命，我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英勇，这么无私的。”

“我不无私。”听她这样讲，景野的脸上竟然开始泛着可疑的红色，“我这么做有我自己的原因，总之不是无私。”

乔晚舞愣了愣，“如果是这样，那我怕我接下去告诉你的事情，会让你重新去估量你的做法，或许你会后悔。”

“什么意思？”景野蹙眉。

“你的病情，是我让他们别告诉你的，我想亲自和你说，”乔晚舞伸手，握住男人插着许许多多细管子的手，她的鼻尖有些许酸涩，这才几天，她分明感受到男人昔日有力的双手已经消瘦了许多，“景野，有钢筋插入了你的肺部，钢筋上有铁锈，所以你的伤口感染了，并且…还挺严重的。”

景野的瘦削的手在颤抖着，他看乔晚舞的表情，她的神情并没有特别的沉痛，仿佛只是在聊着一个不怎么重要的话题。

“怎么个…严重法？”

乔晚舞放在景野手中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