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以沫是喜欢钱，但也不是什么钱都会要的。

难道安王府的罪孽，能通过这笔钱偿还吗？

不是的。

不过陛下的意思，顾以沫得给这个面子。

所以她答应了，只是之后又以担心招来灾祸为由，送给朝廷做赈灾用，也算是有理有据。

“你当真要如此吗？”

“民妇没有什么见识，只想做的无愧于心。这笔钱，是陛下的恩德，可……血海深仇我可以放下，却不能拿他们一个铜板！我死了男人，但他生前告诉过我，人活着，要骨气的话，民妇还记得。”

顾以沫梗着脖子，一副执拗无比的样子。

她不愿意拿这笔钱，嫌麻烦，也是嫌脏。

可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理由来说，只能拿出林月娘的性子，装出蛮不讲理的样子来。

是应该讲道理，可对着一个坚守死去丈夫话的孤苦女子，再是想要讲道理，心里都会柔软几分吧？

看着顾以沫的样子，皇上也允准了她。

没一会就让人送顾以沫出宫，只是又一次，顾以沫被请到了贵妃宫里。

第二次出现在贵妃的宫中，顾以沫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

她也知道了上次贵妃见自己的心情了。

“如果没有那些事情，入宫做贵妃的人，应该是你的。”

宫里冷冷清清的，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贵妃一如既往的慵懒的躺在那，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打扰到她一般。

就好像八皇子的事情，对她也没有任何影响一样。

“贵妃说笑了，你并非老安王亲生的，自然可以入宫。我是我祖父亲生的，怎么能入宫？”

虽然名为异姓王，但祖父和先帝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祖父的后代，怎么可能入宫为妃呢？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顾以沫也就可以肯定，贵妃并非是老安王亲生的了。

“你果真聪明。其实，我和安王妃是亲姐妹。”贵妃很坦然的说道。

这才是林月娘姑祖母真正高明的地方。

两明一暗，三个女儿，才被她安插在了安王府身边。

这样一来，哪怕有一个出问题，有其他两个在，都能保住林家的荣华富贵。

“这么筹算，也没见林家出什么大官啊？”顾以沫是真的好奇。

废了这么多的心思，难道不是想让林家飞黄腾达吗？

可是这些年，除了出了一个安王妃之外，林家根本就没有什么有名的人物啊。

即便贵妃实际上姓林，可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安王府的人！

贵妃笑了：“杀人诛心，大抵如是了。也许是报应啊，林家的男人一个比一个没出息，后来干脆都活不长了……都是报应。”

她本来并不相信因果报应。

可看着林家一日比一日衰败，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她便知道，老天爷还是长眼睛的。

这个世间，到底还是有因果循环的。

“贵妃……要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顾以沫问道。

面对贵妃，比面对皇上要坦然的多了。

“三年前，安王妃进宫来，说想要让宁宁嫁给八皇子，宁宁不愿意，当众拒绝，和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她喜欢的人叫顾呈权。”

“三年过去了，顾呈权没有成亲，而宁宁也没有嫁人。我知道，咱们两家隔着太多太多东西了，只是……宁宁这孩子当真无辜，我想，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放下成见，成全了她一片痴心呢？”

贵妃之所以要见顾以沫，为的就是萧宁宁。

安王府的败落，她能看见，却没有办法阻止。

所以她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想成全萧宁宁。

“贵妃娘娘，我想您来问我之前，没有问过萧大小姐的意思吧？我想如果你问过，就不会来和我这个了。”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顾家愿不愿意放下成见的事情了。

就算他们肯，难道萧宁宁的心中就没有疙瘩吗？

男女之情，要的就是纯粹。

一旦掺杂了一点其他的情绪，就会变味的。

萧宁宁很聪明，应该知道，她和顾呈权之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可能了。

“……你竟然比我还了解宁宁……我只是，只是在想，要是你们愿意，要是顾呈权能去找宁宁，也许，也许她还会……”

“她不会的。她比谁都骄傲，也比谁都善良。”

顾以沫很肯定的说道。

作为她曾经的婆婆，她能给这个肯定的答案。

“能得到顾夫人这一句夸赞，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

忽然，门口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贵妃和顾以沫循声望去。

只见萧宁宁一身浅蓝色的宫装逆着阳光站在那里，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脸，似乎会随时消散一般。

一直到萧宁宁走动，进来了，光全都打在她的身后，才让人看的真切了。

萧宁宁不悲不喜，平静至极。

顾以沫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事已至此，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没错，萧宁宁的确是无辜。

可她的父母祖先害死了顾愈深，只这一点，顾呈权就绝对不可能娶了萧宁宁的。

忽然间，顾以沫想起来了。

上一辈子，为什么顾呈权要那样对萧宁宁，怕是是娶了萧宁宁之后才知道了真相。

内心痛苦到扭曲，才会用了那样极端的办法，报复了安王府和萧宁宁的。

只是……

再怎么样，顾呈权也不至于的杀了自己亲娘吧？

本来顾以沫以为是真的，可经过这几年的相处，她很难相信了。

可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答案了，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生了。

唉。

“你怎么来了？”贵妃问道。

萧宁宁回答：“听说姑母召见了顾夫人，我就来了。”

萧宁宁走到顾以沫面前去，认真的问道：“顾夫人，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和权哥儿……早有猜测。因而他才会百般拒绝你。”

顾以沫已经猜到萧宁宁想要问什么了，便直接说了。

有些事情，哪怕再是知道了，还是想要问一问的。她明白萧宁宁此刻的心情。

只是……

萧宁宁知道了，就会甘心吗？

“原来如此……”萧宁宁笑了一下，又问道，“本来这句话是想问问顾呈权的，可我想，大概我们不会再见了。所以我想问问顾夫人，看看顾夫人能不能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

“如果没有这些恩怨，顾呈权会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