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

顾以沫十分果断的拒绝了，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样的回答，让安王有些意外，忍不住问道：“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该我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知道的。更何况……”顾以沫微微一笑，却是有些讽刺，“若是我夫君的死，和安王……安王知道一些内幕的话，那么为什么不一早就告诉我？现在想要告诉我，自然是有你自己的目的。我脑子笨，也没有什么追求，只是安安全全的，平平安安的。”

她又说：“安王，彼此相安无事，难道不好吗？”

语气中，是警告的意味。

虽然说她没有什么大本事，可若是对方一直招惹她的话，她也不会一味地退让的。

所以……

有的时候还是强硬一些的好。

“哈哈哈，顾夫人，你这样聪颖，还要说自己脑子笨？那天底下可真是没有几个聪明的妇人了。”

安王的眼中，是对顾以沫的欣赏。

而让顾以沫松了一口气的是，安王对她的称呼终于不再是月娘了。

“多谢王爷夸奖，只不过我儿子还在家等我买饭回去呢，告辞。”顾以沫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本以为这安王是个好的，可是现在看起来，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就比如……顾呈权！

顾以沫刚刚下楼就碰上着急找来的顾呈权了。

“你怎么来了？”

“我不是不让你出门吗？”顾呈权气急败坏的吼道。

一时间，路人纷纷侧目。

顾以沫的脸一下就冷了，一把甩开了顾呈权：“麻烦你搞清楚，我是你娘，不是你孙子！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好了，权哥儿找到大娘了也就放心了，咱们先回家吧。”石子航尴尬的插嘴。

这顾呈权怎么跟吃了枪药似的啊？

大娘也没怎么样啊，出来买饭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啊，怎么权哥儿的反应这样过激？

这时候顾呈权也放下心来了，更加知道外面不是说话的地方，便牢牢抓住顾以沫的手，像牵着孩子一样把她牵走了。

顾以沫甩了两下没甩开，也就由着他了。

左右又不会少块肉。

——

“你说，今天的事情，顾呈权知道多少呢？”安王站在窗户旁，轻声问起了身边的人。

对方淡淡的回了一句：“与你何干？”

“萧景祈，你不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我们所做的事情，都也是在保全你的利益！”

安王面对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有些恼火。

萧景祈冷然一笑：“所以呢，你们做的就是用那些肮脏的手段，想要剥夺权哥儿科考的资格？还是说像对顾愈深那样？”

“萧景祈！”安王有些恼火，之后又解释了一句，“金河城府的事情，我并不知道。是你大嫂和沈夫人安排的。”

“安王妃做的，还是你安王做的，有区别吗？”

萧景祈的话，一次比一次尖锐。

哪怕一向对弟弟宽厚的安王也有些受不住了，发起了脾气：“萧景祈，我看你是越来越放肆了！”

“我只是放肆，而你们呢？忘恩负义，鸠占鹊巢，心肠毒如蛇蝎！”

“萧景祈，注意你说话的态度！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是既得利益者，所以……在某种程度上说，我和你并没有半分区别。”

一瞬间，萧景祈的脸色变得煞白煞白，几乎透明。

萧景祈悲惨一笑，问道：“大哥，你觉得老天爷会不惩罚那些小偷吗？这十几年来，大姐生养了那么多，却只站住一个七皇子，还被养歪了。而你就只有一子一女，儿子的身体还不好，而我……”

他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那悲惨的一夜。

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妻子，成亲五年终于怀孕，视若珍宝，明明身体一切正常，却在生产的那一夜，和孩子一起没了……

“我有很多时候都会想，要是她没有嫁给我，是不是会平安喜乐一生，儿女双全，夫君恩爱？”

“够了，你想的太多了！”

看着萧景祈如此痛苦，一直在过去的事情里走不出来，他的心里一样不好受。

安王安慰弟弟：“景祈，这一切都是巧合都是意外。女人生孩子都是进一次鬼门关，至于儿女缘分上……是命中注定的。”

“可为什么明明孩子和她都很健康，却都死了？大哥，她死的那一年，也是顾愈深跳崖自杀的那一年。大哥，这是报应！”

萧景祈浑身紧绷，脸色透明仿佛鬼魂。

这么多年，他都一直沉浸在这些往事中，不得解脱。

本以为自己和他们是不一样的，可就像大哥说的那样，他也从中得了好处和利益，怎么可能是无辜的？

顾家人，才是真的无辜。

报应两个字，就像是沉甸甸的大山一样，压在安王爷的心口，他良久才说道：“所以我已经警告了你大嫂，不许再对顾家做什么。我们只要好好弥补他们，弥补……”

“弥补的再多，顾愈深终究是死了，林月娘终究是做了寡妇。”

血淋淋的事实，让安王轻飘飘的“补偿”两个字变得那样苍白无力。

安王脸色难看到可怕。

“可我们已经无法让一切归正了，景祈，没有办法了……”

所以，他们只能继续错下去。

而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弥补了。

只是可惜他知道的太晚了，才会出现了那些不可挽回的错事。

“看好安王妃吧，我觉得她是不会听你的的。”提起这个大嫂来，萧景祈的声音冷漠到可怕。

安王心里很不是滋味。

自己的妻子和弟弟处成这样，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只是……

安王走过去，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轻声说：“景祈，事情过去八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试着放过自己吧，再娶一个，生个孩子，你就能渐渐地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的。”

八年了，弟弟远走他乡，不愿意回到京城来，他知道是为了什么。

“景祈，我不想以后没脸见爹娘。”

“再说吧。”

提起过世的父母，萧景祈才勉强说了一句再说吧。

安王知道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旁人说的最多，也是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