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手中的剪子还在往下滴答着鲜血，她红肿还未完全消退的脸上，更是横贯着一道不短的伤口，鲜血蔓延，顺着她的下巴滴滴哒哒。女子眼中的绝望，还有那半张脸的鲜血，让人骇然。

“大姐！”

顾呈文大喊一声，扑了过去，夺过剪子扔到一边，带着哽咽问她：“大姐，这是怎么了啊？”

桂花只是冷笑，黝黑的眸子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顾以沫，格外的渗人。

顾呈文想也不想的就冲着顾以沫吼：“娘，你又干什么了？你是非要逼死大姐才高兴吗？”

“阿文哥，是大姐自己划的，不关娘的事情啊。”李翠如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为婆母说话了。

这次婆母是真的无辜啊。

是大姑姐自说自话，然后忽然情绪激动起来，直接划破了脸啊。

“那要不是娘，大姐怎么会自己划破脸？”顾呈文脸一阵阵的扭曲，一双眼被嫉恨的红色填满，整个人凶性毕露，让人看了汗毛都快要竖起来了。

李翠如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正当顾以沫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桂花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然后她拍了拍顾呈文的头，笑着说：“大文，不用替姐难过，这是姐自己做的。这样，这个恶毒的女人就再也不能拿我和爹爹说事了，我不允许她侮辱爹！哪怕爹早就死了！”

当年顾林氏怀疑老秀才收养桂花是别有用心，之后随着桂花的年纪越来越大，更是闹过好几次的。

而大家，都心中有数。

一时间，三个儿子都对顾以沫怒目而视。

也许经过这段时间，三个儿子会对顾以沫感官好了许多，可在他们的心中，最好的永远都是他们的父亲！

那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顾以沫深吸一口气，没有想到一个桂花居然还会玩这种把戏！心中惊怒的同时，也对几个儿子有些失望。

她缓缓开口，没有怒火，只剩凉凉的失望：

“我从来不知道，我在你们心中是这样的。母子之间的信任居然少的如此可怜，别人装模作样的一个挑拨，你们也就全都信了。”顾以沫缓缓闭上眼，再睁开眼，是一片清明。

“信与不信，从来都是不能强迫的。你们愿意相信她而怀疑我，那就请便吧。”顾以沫转身上炕，当着满屋子的人的面，拿出几件衣服还有一些银钱，打了一个包袱，就要走。

“奶奶，不要走！”

小泥巴像是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顾以沫的大腿，哭喊着：“奶奶，不要走，奶奶别伤心，小泥巴相信奶奶，奶奶是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小孩子的世界，是最纯真的。

这段日子奶奶对她有多好，她能感受得到，所以她相信奶奶。

李翠如忍着肚子时不时抽搐一下的疼痛，撑着腰，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

也是她不大会说话，说出来的也只是平铺直叙的，但也因为如此，才更让人相信。

“……娘回来后，没有说过什么，倒是大姑姐多心，一直说什么，听着让人刺心……然后就是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大姑姐就忽然拿起剪子来，划破自己的脸了……“

李翠如并不聪明，但是从她的叙述中，大家还是能够听清楚事情的始末的。

其中最清醒的就是顾呈权了，他冷淡的看着桂花，问了一句：“大姐，你是说娘刁难你，你才刺破脸的吗？”

桂花冷哼一声，捂着脸上的伤，哀嚎了几声。

这哀嚎声，让顾呈文的心都乱了，没好气的数落顾呈权：“你这话说的，要不是娘那……”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顾以沫将自己的包袱扔回了炕上，自己的家，凭啥她走啊？傻了吗？

她扶着李翠如坐下，嘱咐她：“要是有不舒服的，一定要说，知道吗？你怀着孕呢，不舒服是正常的，不是矫情。”

“娘，我知道了。”

李翠如心头暖暖的，没有想到都这个时候了，婆母还能关注她的情况。

看着李翠如坐下，顾以沫才接着说：“顾呈文，你既然这么相信你的好大姐，那你就带着顾桂花，一起走吧。老娘的院子里，容不下这种工于心计的人！”

“娘？你竟然赶我走？”顾呈文有些不敢相信。

顾以沫有些做作：“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为什么不能赶你走呢？你这样，让为娘很是痛心啊。”

顾呈文：……

“大哥，你想想，按照之前，娘压根就不会让大姐留下。现在给大姐又是花钱请大夫，又是为了大姐舒心，自己搬到别人家里去住。怎么会又侮辱刺激大姐到，让大姐毁容呢？”

顾呈权言语冰冷，条理却是很清晰。

这话让顾呈文愣了一下。

是啊，不喜欢不收留就是，为什么还要费心费力费钱呢？

“难道就不能是这个毒妇学聪明了，为了要一个好名声吗？”桂花嘶哑着喉咙质问着。

双手抓着被子，隐隐有青筋浮现。

他们……怎么对这个毒妇这般留情？

顾呈武翻了个白眼，来了一句：“娘要是在乎名声，之前还会那么苛待咱们吗？”

桂花：……

顾以沫：……

“你个兔崽子，有这么说你老娘的吗？”

“嘿嘿，娘我这也是为了洗刷嫌疑呢。”顾呈武嬉皮笑脸的。

顾以沫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只是笑骂了一句，心中难免感慨。

这老实人，可都是有倔脾气啊。

改造老大之路，道阻且长呀！

“滚一边去，我还得谢谢你呗？”

“也不需要太隆重的感谢，给两个钱就行了。”

桂花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小武怎么敢这么和那毒妇说话？

那毒妇居然也没翻脸骂街？

这一切对于桂花来说，有些太过玄幻了！

“大姐，娘真的变了，变好了……”顾呈文蹲在炕沿边上，守着桂花，心里有些难受。

他是老实，并不是傻。

但他也能理解桂花的行为，被欺负久了，怎么可能一时就相信了呢？

大姐这是惊弓之鸟了啊。

桂花喃喃说：“这是鬼上身了吧？”

“娘，咱们赶紧给大姐叫大夫吧，要不然这脸上万一留下……”顾呈文有些着急。

顾以沫翻白眼：“我这么恶毒的人，会掏钱吗？”

“娘！”

“叫什么叫，叫祖宗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