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家致富和雄霸一方，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分别吗？”洪午反问道。

“不过若是能让洪某人发财的同时，还可以造福一方社稷，那是洪某人平生最最愿意看到的事情了。”

“那白玄寨如今行径，造福社稷了否？”楚珂问道。

“白玄寨虽是山匪，但是所过之处从来不妄害人性命。”洪午说道。

“空口无凭，这一点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自去巡查。洪某若所言有虚，愿意一死。”

楚珂看着洪午，脑海中回忆着当初在徐可记忆中看到的画面。

简略地扫了一遍，楚珂发现至少徐可参与的打家劫舍活动中，从来都没有白玄寨的山贼杀害什么人。

最多，不过是把村里的几只鸡给杀了带回去而已。

“那寨主纵容属下部众，去劫掠村庄城镇，这可不是心怀天下的大丈夫所谓。”楚珂继续说道。

“错了先生。”洪午摇摇头道，“那不是劫掠，是打白条。”

“我们山寨刚刚草创，没有地，没有粮，也没有钱来买兵器铠甲。两袖清风的怎么养活这么一大帮子人？怎么和那些官老爷唱反调？”洪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当今天下，这些普通百姓的生活真的很好吗？今天白玄寨不来抢他们，明天就会有其他寨子的人来抢他们。甚至，官兵士卒也会过来抢。”

“我白玄寨坐立在这一带，至少没有别的官兵和山匪来侵扰他们。这些村子镇子虽然会被我每每劫掠一番，但是，我可从来没有伤过他们一人的性命。”

“先生可以下山去问一问，问问这附近的村民和镇民，对于我们白玄寨是否只有怕，而没有怨？”朱光在一旁说道。

“白玄寨是山贼，但是我们不伤人性命。相反，那些附近想伤害老百姓性命的土匪官兵，想来这里做事情，首先要过我们这关。”

“所以说，说是我们劫掠百姓，其实，和城池官府收取税收养郡兵是一个道理。只是我们做的，没有一个官府的名分。”

楚珂听完洪午和朱光说的，边上章明鼻子里不屑地轻哼一声。

“这么说来，洪寨主立此白玄寨，目的不是为了打家劫舍，以饱私囊。而是心系百姓，以另一种方式来维护社稷？”楚珂问道。

“然也。”洪午点头。

“先生不知道，洪大哥在做山贼之前，还是一个教书先生。”朱光说道。

哦？教书先生？

楚珂心说，难怪自己感觉这个洪午身上的气质，有一股和朱光他们截然不同的感觉。

原来，以前也是个读书人。

“二弟，往事不用再说了，唉……”洪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眼神中透露出几丝追忆之色，似乎心事颇重。

半晌之后，洪午开口道。

“先生可知，洪某为什么会做这山贼吗？”洪午问道。

“除暴安良，让世人安居乐业。”楚珂回答。

天下大治，这几乎是所有有心气的读书人共同追求的理想了。

“这是原因，还不是动机。”洪午摇头道，“凡事都有个导火索，才会变成今日的局面。”

“当年我入仕为官，见识了这大陆上层建筑中的黑暗之后，深感一人之乏力，孤掌之难鸣。便辞官回乡后，做了一名教书先生。”

“希望可以教出更多的有志之士，去改变这个局面。”

楚珂等人不语，等洪午接下去说道。

“但是这些尸位素餐、鱼肉百姓的家伙越来越过分。以前还只是苛捐杂税，后面直接就是横征暴敛，弄得天下百姓人心惶惶，吃完了这顿饭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得了下一顿。”

说完，洪午从背后居然掏出了一根一尺长的烟杆子。

左手拿着烟杆子，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一擦，擦出一朵火来，用这朵火焰点燃了烟杆子。

呼……

洪午吸了一口，长长地吐了出来。

烟雾弥漫在大厅的上空，袅袅不散。

“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到处都在打仗，弄得民不聊生。”洪午摇头道。

“今天这里出了土匪，明天就来了官兵剿匪。昨天刚灭了一群反贼，明日又新出了一支义军。百姓苦啊……”

“所以，你是想强大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保护更多的百姓？”楚珂问道。

“正是如此！”洪午瞬间正色，他的双眼中透着厉芒。

“我做过官，教过书，几十年的时间里，我都没有看清这个世界的本质。直到那天，居欣水大将军起义不干了，我这才醍醐灌顶。”

“浑浑噩噩活了几十年功夫，我终于知道现在这个蛮巫大陆，有多腐朽不堪了！”

说道激动处，洪午满面红光，从座位上直接站了起来。

没有拿烟杆的右手，在空中不停地挥舞。

洪午接连喘了几口粗气，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方才洪某有些激动，先生莫怪。”洪午带着歉意地说道。

“不怪不怪，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洪兄是如此人物。”楚珂作揖，说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计划有变

“先生可知洪某用心了？不知是否愿意留下来，助洪某一臂之力？”洪午诚恳地说道。

“此事，请洪兄容我兄弟二人商量一番，不知可否？”楚珂问道。

“好，就请先生先去洪某安排的住所，好好想想。”洪午笑道。

“先生若想下山，自然也可以请便。哦对了，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鄙姓汢，单名一个天字。”楚珂说道，这个汢姓还是当年离州城那支凌氏后人所用的假姓。

“哼！”

忽然，边上的章明睁开了眼睛。

不屑地冷哼一声，声音还有些大。

“还商量一番，你还考虑？到时候你有没有本事让我们要你，还是个问题呢。”章明寒声道。

“装腔作势的我见多了，我奉劝你一句，如果肚子里没货，现在走还来得及。”

说完，章明眼睛又是一闭，朝着外面走了出去。

“十弟！”朱光和洪午的脸色，都是瞬间黑了下来。

但是对于洪午和朱光的喊声，章明置若罔闻，依旧这样走了出去。

朱光往前一步，想要把章明抓回来。

但是一想到章明的个性，咬咬牙一握拳，又只能作罢。

“这小子，脾气是越来越大了。”朱光无奈的叹了口气。

楚珂和小乙两个人，住进了洪午安排的住处。

虽然只是竹屋土房，但是地方倒是足够宽敞。

两室一厅的房子，楚珂和小乙两个人住得，倒是一点也不觉得拥挤。

楚珂和小乙各自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两人用灵魂之力互相传音交流。

“大人，现在我们应该让玄字营出动了。”小乙说道。

“这个白玄寨相比于一般的山贼土匪，确实强很多。我刚才能看出，那个洪午，应该是有超凡境的修为。”

小乙是入圣境的修仙者，洪午的修为在他面前，是能被看得一清二楚的。

“这白玄寨除了洪午之外，就只剩下那个朱光修为最高了。但是也不高，最多炼神境巅峰。”小乙继续说道。

“我还感受到有八股比较强的修魔者气息，都是炼神境层次的气息。这点实力在我们玄字营面前，翻不了天。”

楚珂没有回答，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静静地思索着。

“大人？”小乙见楚珂没有回答，问道。

“我觉得白玄寨暂时不用下手。”楚珂睁开眼睛，仙识传音道。

白玄寨修为最高的人是洪午，洪午也不过超凡境界。

想要能感受到楚珂和小乙之间的灵魂之力交流，还做不到。

“为什么？”小乙惊呼道，“大人你不是说打下白玄寨，可以当做远征军以后的第一个据点吗？不打了吗？”

“不是不打，也不是不要这个据点。”楚珂说道。

“我在想，能不能兵不血刃地拿下白玄寨。”

“兵不血刃？”小乙一愣，“这要怎么做到？”

“这个洪午如果今天说的都是肺腑之言，那么我直接和他坦诚相待。”楚珂说道。

“但是如果他说的不是，又或者油盐不进，那么我只能遗憾地用雷霆手段了。”

“打下白玄寨，其实我觉得是最直接最方便的办法了。”小乙微微皱眉。

“直接是很直接，但其实一点也不方便。”楚珂摇了摇头。

“要是武力进攻白玄寨的话，整个白玄寨都要全部杀光。只放走一人，都有可能暴露荒古大陆的修仙者出现在了蛮巫大陆上的消息。”

小乙沉默，这一点自己倒是没有想过。

“今晚我去给洪午做次洗脑，之后就知道我们是用嘴巴还是刀子了。”楚珂说完，翻了一个身，闭目养神去了。

小乙一听，心中也是偷偷一乐。

不过他可闲不住，做不到像楚珂那样闭目养神。

翻身下床，出了门就去这山林里找乐子去了。

山里东西多着呢，什么野兔狍子，或者野果野菜的，这大秋天山里的新鲜野味可多着呢。

等到了深夜，楚珂起身吃完了朱光派人送来的晚饭。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从涅盘鼎里拿出一具傀儡出来。

这具傀儡是从飘羽那边拿的，不过不是白诗为那种，具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这具傀儡就是一板一眼的死物，除了坚硬程度连绝世神兵都不能一刀砍断之外，没有其他用处了。

说实话，这傀儡中间中空，人可以把自己弄进去。

说是一具傀儡，其实倒不如说是一件铠甲。

楚珂把傀儡放在床上，拿出一块下品灵石放入傀儡之中，让傀儡模仿出自己的气息。

而他自己，把自身的气息隐藏得无影无踪后，便消失在了外面的黑夜中。

不需要散发仙识，仅仅凭自己的感应，楚珂就能发现这白玄寨的九大高手，还有那洪午分别都在什么地方。

白玄寨凡人和炼气境较多，他们这几个炼神境超凡境在当中，就像黑夜中的火星那样清晰。

咻，楚珂身形一动，如同一阵风一般快速而过。

通往洪午住处的路上，那些巡逻的喽啰们，根本不知道有人刚刚就从他们的身边经过。

眨眼功夫，楚珂就已经来到了洪午的房内。

此时的洪午正坐在床边的一张桌子前，手里拿着一卷薄书在秉烛夜读，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房里多出了一个人来。

楚珂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洪午的身后。

伸手一探，洪午的脑袋就被楚珂抓在了手中。

北冥搜魂术！

无数的记忆，涌入楚珂的脑海之中。

楚珂一边接受这些记忆，一边从这些记忆当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还有关于洪午本人，对于过去经历的事情的处理办法。

三息时间过去，所有洪午本人的记忆，楚珂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

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洪午自己以外，最了解他的人，就是楚珂。

做完了这一切，楚珂没有离开洪午的房间，反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到洪午的对面坐下。

此时的洪午已经恢复了清醒，看到楚珂坐在自己的对面，心中惊愕。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心中突然对楚珂升起一股莫名的警觉。

“汢先生，你究竟是谁？”洪午警惕地问道。

“嘘。”楚珂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想要为百姓祈福，谋一番大业吗？”

从洪午的记忆中，楚珂可以看到，这个洪午虽然有私心，但是的的确确也是在想着天下黎民的。

“自然是想的。”洪午说道。

“那么，我可以送你一番机缘……”

当是时，江寒鸣的五万大军，正在前往关河城的路上。

他们距离关河，此时只剩下了不到一天的距离。

“让弟兄们都撑一撑。”江寒鸣对着身边的副官说道，“先修整两个时辰，然后赶到关河城。最多还有不到十个时辰了，等到了关河，都放假一天。”

“是。”副官和几个校尉说道。

而在关河城，武阳书排除的斥候们，也刚刚赶到。

他们本是想计划在这里，了解周边的一些关于修魔者势力的信息。

但是没想到，等到了白天，他们会得到蛮巫大陆势力纷争的具体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