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戕？

“冷静。”金玉对着情绪激动的若儿说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太后自戕，救过来了吗？”

若儿摇头，“太后已经薨了！”

“陛下呢？”

“陛下在永寿宫。”

若儿见金玉如此镇定，自己原本焦躁的心也慢慢冷静下来。

太后薨了与她们又没有什么关系，是陛下要处死端王的事情被太后知道了，因此才以自戕来表达自己对苍凛处决端王的怒火。

可谁知道太后自戕薨逝，端王却逃了。

端王的逃跑，无疑是在陛下的脸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去准备早……午膳，我饿了。”

外面现在肯定乱成了一团，但越乱，越应该稳住自己的阵脚。

“喏。”

若儿离开之后，金玉看着不远处桌案上的紫檀木盒走了过去。

紫檀木盒打开，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昨天苍凛让长安在碧玉宫找的那两颗夜明珠。

至于昨天金玉在上书房照明用的夜明珠，是她在太后寝宫的梳妆台上随手拿的。

如果那颗夜明珠是她的，她是绝对不会任由那颗夜明珠落到百陵的手上，给他们留下一个自己这么大的把柄。

现在看来，倒是阴差阳错了。

至于她昨天晚上给太后的信纸，里面内容很简单。

无非就是把端王今日斩首、颍国公府流放、太后永久囚禁的消息递给她，至于她如何做，那便是她自己的事情。

太后如今这一死，算是在苍凛的身上泼了一盆永远都洗不干净的脏水。

逼迫生母自戕，古往今来也就苍凛帝一人了。

……

永寿宫中，脚步声来来回回，却听不到一点闲言碎语。

原本在永寿宫中当值的宫女内侍全部被打死，地上的血迹到现在都没有擦清。

被长安调过来的新的内侍宫女全都缩紧了脖子干着手中的苦差事，生怕一不小心人头落地的就是自己。

永寿宫的大殿中央放着一个玉棺，此时脖子上还残留着一条红红的血痕的太后正躺在里面，了无生息。

玉棺的正对面，坐着穿了一身玄色龙纹长袍的苍凛。

他黑发高束，俊美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

从他走进永寿宫到现在，已经在那里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一动未动，连话都没有说。

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上去和他说话。

在他右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个小竹筒，竹筒的旁边是一张细小的纸条，里面的内容，赫然是他最近对端王和颍国公府的处决。

百陵带着黑甲卫走进永寿宫，他看着大殿之上的苍凛，如实禀报道：“陛下，全城已经戒严，暂时没有找到端王的下落。”

苍凛看着对面的玉棺没有丝毫的反应。

百陵咽了一下口水，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将如今宫外对苍凛的传言说了出来。

“陛下，太后自戕薨逝的消息已经传出了宫外，传言……”百陵看着殿上的苍凛，语气中带了一丝颤抖，“传言中，太后是受陛下逼迫所以才自戕而死。”

百陵尽量简化外界对苍凛难听的猜测，可是简化至此，依旧不堪入耳。

子逼母死，就是在民间都是难以容忍的大罪，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陛下。

这传言一出，无异于将陛下推上了风口浪尖。

一个能对自己亲生母亲下手的人，绝对不可能是一个仁君，暴君两个字，算是和苍凛紧紧地绑在了一起。

百陵说完后，整个大殿依旧一片寂静。

但所有人都清楚，在这片寂静下暗藏着多大的狂风骤雨。

“看来是孤太过仁慈。”

苍凛终于开口，目光也终于舍得从对面的玉棺挪到百陵的身上。

“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找到昨夜那刺客的踪迹，杀；找到端王的踪迹，杀；妖言惑众者，杀；包庇端王者，灭九族。”苍凛的声音像是从千年玄冰中传出，冰冷地没有一丝人气。

既然仁慈无用，那便用酷刑严法的铁血手段来处理。

“喏！”

百陵离开后，殿中的长安等人把头垂的更低了。

苍凛起身，看着玉棺冷声道：“将太后葬至京外的静思庵，既然生前没有悔过，那死后便继续忏悔。”

“陛下！”长安等人闻言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腿软的站不起来。

苍天呢！

有没有不怕死的人来劝说一下陛下啊，陛下这一举措，不是伸着脖子让天下人指责吗！

他们也想劝，但是跟在陛下的身边越久，越清楚自己劝说之后的下场，除了人头落地，没有第二个选择。

可是不劝，陛下被天下人唾骂，他们这群做奴才的又能好的了哪儿去！

现在这个情况，要不要再去找一下玉主子？

只是，苍凛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苍凛命令下达后不过一个时辰，两个三朝元老，四个朝中重臣，十几个言官清流纷纷在泰清宫求见苍凛。

长安他们想要的不怕死的人来了。

死谏并不是只出现在史书中，也出现在现实，尤其是苍凛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太后做出的处置，实在是让以伦理纲常，忠顺孝悌为己任的朝臣们无法容忍，虽然他们之前已经因为重丈田地的事情对苍凛心生怨言。

但这两件事不一样，不想重丈田地是为私，为太后不平是为公为孝也为礼！

他们愿意用死来向天下证明，眼前暴戾无常，不孝不悌的陛下已经不适合做一个皇帝，他们也不想要一个和世家豪族站在对立面的皇帝。

苍凛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的两位元老，在殿中的内侍们惊呼着想要去抢救的时候，直接挥挥手让黑甲卫拖了下去。

他早就看出了这些朝臣心中那些以公谋私阴险的目的，所以并没有因为这两个元老的自杀而感到害怕。

没有人可以威胁他，无论是谁。

苍凛看着殿中剩下的朝中重臣和十几个言官，冷然道：“还有谁想死，孤可以送你们一程，想来你们家中也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棺材。”

殿中的朝臣看着就算死了两个三朝元老，脸色依旧没有半分改变的苍凛，心中发憷。之后苍凛的一句话，更是让他们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宋礼和杨严勾结端王，意图谋反，现畏罪自戕于皇宫，流放三族，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