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些神官。

于巾然知道，时间越接近风云榜，他们的行动就会更快更频繁。但没想到他们直接来到别人家中，用这样明显的方式阻拦。这难道不该避讳一下吗？这些人为什么要做会留下话柄的事情。

这两个人看起来不是愚蠢的模样，却做出了愚蠢的事情。

“你家还是挺温馨的，比我看过的家庭要温馨许多。”穿着白色大褂的人说道，领带上面还别着一个水形领夹，他忘记把衣服脱下来，还沉浸在医生的角色当中。

“你就是那个巡房医生。”

“你怎么知道？”关奉壹诧异地问。

于巾然指了指他的衣服。

“啊，太投入了，这都忘记了。”

“你一点都不惊讶，你知道我们要来？”

“想让阻碍我上司参加风云榜的人也不止你们两个，以前很不习惯，现在习惯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不关心，也不想听。无论你们怎么阻拦，我们一定会去的。”

章修离看着于巾然那冷淡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出来。上级对下级的询问就该认真回答，而不是这种僵硬而无视的态度。随庭安教导出来的人，就是如此无礼。

关奉壹和章修离对视一眼。

彼此心中都有了答案。

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是什么。随庭安果然没有预料到他们会这么快就动手。

关奉壹和章修离不关心林清焰有没有掌握证据。如果有，那么他们总能想到办法将这件事情的责任引到随庭安身上。

如果没有，他们可以将无证抓人的责任推到林清焰身上。

无论怎么样，对于他们两个来说立于不败之地的选择。

“那你应该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我不知道。但不管你们在我身上安什么莫须有的罪名，我都没有做过。”于巾然展开棉被，把被子的一角往被套里面塞，剩下三角同理。

她先是捻住被子的两脚，用力地往空中一抖，缩成一团的被子在里面舒展开来。

全程，她看都没有看那两人一眼。

“随庭安应该没有想到我们会这么快，”关奉壹还沉浸在快人一步的喜悦当中，章修离觉得这人已经没救了，“你也没想到对吧。”

于巾然开始套枕头套。

关奉壹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人家根本没听你在那说话。”章修离落井下石道。

“你要知道，我们现在可以多在你的身上加一条妨碍公务的罪名，”关奉壹看到于巾然的手，紧紧地抓着被角。

关奉壹凝气成冰，一把锋利的单刃刀搭在于巾然的脖子上。于巾然停下了动作，她的动作僵在半空。

“我还以为你不害怕。于巾然神官，内阁关奉壹正式向你宣布，你被列为本案重要嫌疑人，将会把你带回风雨阁，接受审问。现在......”

她双目无神地盯着被子上的花纹，好像在看什么东西。

“她在发呆哎，我刚刚说话就这么没有去气势吗？”

“我觉得你的发言，一直都没有什么气势。”

关奉壹用水链将于巾然绑了起来，她没有反抗，依旧发呆看着那俗气的大红大绿的花纹。关奉壹也低下头，认真地看着上面那些纤维，里面还粘着棉絮，其他就是些灰尘和螨虫。他用手拍了拍床，于巾然还是直愣愣地呆在那。

“她在看什么？”

“我怎么知道，估计是故弄玄虚，想要拖延时间罢了。你把这人带回去，等那老女人回来之后，我做好收尾工作再回风雨阁。”

水链收紧，于巾然没有觉得疼痛。

她看到了一堆倒扣下来的杯子。

在某个杯子里，突然出现了一颗紫色的珍珠。

......

......

“我实在是猜不出来。”林清焰盯着杯子看了很久，他看不穿这三个杯子里，到底哪只下方有紫色珠子。

顾客鼓励他说：“你就随便选一个嘛。”

“可是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就选不出来。”

“你就不乱猜嘛，世界上哪里有准确的答案呢？”

“起码在这个游戏里，是有准确答案的。这三个杯子里，其中有一个杯子里，下面有一颗紫色珠子。假设紫色珠子真的存在，没有逃脱出这三个空间之外，杯子发生位移，那么可以知道，紫色珠子必定会在其中的一个杯子下方。

“刚刚我看了很久，记住了位移的顺序，但还是得不到答案。我原本确认左边的杯子下有珠子，但当我最后确认答案的时候，现在却看不透这三个杯子中任何一个，就连中间和右边的杯子，在我的世界里也被蒙上了一层纱。

“我看不见了，所以不能得出答案。”

“那就按照你原来的答案，左边下方有珠子。”顾客把手放在左边的杯子上，作势要打开。

“不，我现在不确定下面是否有珠子。”

“那你打开了不就知道了吗？”顾客交叉双手，非常不满意对方磨磨唧唧的样子。

“不能打开。”

“为什么？”

“如果这个游戏要进行下去，就必须保证里面要有珠子，如果里面的珠子消失了，这就是个骗局，而不是游戏。游戏是有规则的，骗局则没有规则。”他的语气没有起伏，但话语听起来好像是生气了一般。

“你觉得我在骗你？”顾客撑着自己的身子向后仰。

“如果打开了这三个盖子就会有答案了。”

“这不是答案，这是解谜。你想直接跳过选择，哪有这么简单。”顾客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说了，我没有答案。”

“你就不能不执着于这种牛角尖吗？凡事都这么较真，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凡事都不较真，那这世界还剩什么呢？”林清焰站起来，走到书架前，将一本书放在顾客的身侧。

“这本书不错，我推荐你看这个。”

书皮上面写着——人生的真相。

“人类找到人生的真相了？”顾客看起来很惊讶。

“这个作者叫刘墉，你可以把你着把戏在他面前玩一玩儿。这本书由很多个社会腹黑小故事组成，虽然有点短，却十分有趣，你可以看看。在你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

“不买了，一点也不好玩。我们也不是很熟，不用这样费心的推荐。”顾客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他将三个杯子放回到自己的袖子里，谁能想象到窄窄的袖子里居然有这么大的空间。

“她居然和你一样，都看穿了我的把戏。啊，不活了，这个骗局没法再玩下去了。”顾客装模作样地发出哀嚎，林清焰整理书架的手停顿了一会儿，但很快他又从书架里抽出《罗杰疑案》，并把它放到另一个书架上。

“神魂分离，你不担心自己老巢被端吗？”

暮看云的路迢迢，神魂分离来到他的地盘。如果此时谁想攻击他的本体，神魂无法及时归位，会对他造成无法挽回的损伤，甚至会死。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洒脱感。

“在那里，没人敢进我的房间，放心吧。死了就死了，反正活了这么多年，宝贝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也没再见过什么新奇的宝贝，没意思，太没意思。”

他直接就躺在地上蹬着脚，像个撒泼打滚的孩子。

林清焰任由他在地上摸爬滚打，手里不停地整理那些被放乱的书籍，好像什么东西都要被归到原位，他才能感觉到平静。

“你的赌局怕是要变成骗局了，还不赶快放回去，不要毁了你的名声才觉得可惜。”

“已经是个骗局了，随庭安说杯子里根本没有珠子，我还特意生气耍赖走了。谁知道她一点都没被唬住。”顾客摊开手掌，三颗紫色珍珠出现在他手中。

“她不会说的，只要你告诉她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那就能保住你千百年来的大秘密。”

“你不担心我要告诉她什么？”

“不担心。”

“你知道她要问什么吗？”

“不知道。”

“她回来了，要是知道你之前做的事情，会放过你吗？”

“我不在乎。”林清焰手上的动作没停，看起来是真的不在乎。顾客有点生气，好不容易能够再看穿点什么，居然被这柔若无骨的棉花给弹走了。他不开心，十分不开心。

“她会气急败坏地杀了你。”

“我不在乎。”

“就算是为了那死去的人，你也不在乎？”顾客决定不再绕弯子，直戳他的心脏。

林清焰把一列的书，按照颜色的深浅度按从低到高排好了顺序。上面都是些没有名字的书，没什么好看的。

“很好，坏人就该有坏人的样子。”

“我是什么人，还没轮到别人来判断。”

“真帅气。”

“你就算是神，也该回去看看。”

“不碍事，我很快。”顾客并不着急走，他还想和这位神官多呆一会儿，没准还能看出什么秘密来。

“我想问问，你这些年靠着这骗局赚了多少钱。”林清焰终于把书籍整理好，背着手，站在顾客面前。

三颗珠子消失在顾客的手掌心。

“这就不劳费心，反正是盆满钵满的状态。”

“我是不是该尊称你为赌神。”

“怎么敢当。我都忘记自己的最初是干什么的了。”

“反正赌神这个名号，民间也有人占了。”

“是谁？”顾客耳朵竖起来，他不过是谦虚一些，居然有人已经占了这个位子。

“高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