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地下车库。

程知意拎着手包走出，带着口罩，压了压帽檐，快步走向自己的车位，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她刚要发动车子，眼睛一瞥，看见后视镜上似乎有一个黑影，刚一侧头，后脑就传来剧痛。

“砰。”

“唔！”

程知意眼一翻，晕了过去。

车子平稳地开出车库，到医院后巷口停下，又上来两个年轻人。

石头坐在驾驶位上嘚瑟：“虎哥，咋样？这事儿办的利索吧。”

二虎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程知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相当漂亮。”这一下砸的，正中脑门，红里透青青中带紫，估计是有段日子不能见人了。

不过他们也没打算让她出来见人。

阿飘拿出绳子想把人绑住，可看了一眼程知意，又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

好歹是个女明星呢，这要是手劲儿大了磕哪儿碰哪儿了，再讹上他咋办？

阿飘怂怂地把绳子一递：“虎哥，还是你来吧，我怕她讹我。”、

二虎一巴掌拍过去，“瞅你那点出息！拿来！”

一把抢过绳子，另一手扶着程知意，二虎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脆的就把人绑成个粽子，还有闲工夫品评品评程知意长得咋样。

“这美女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怎么就不知道长个脑子呢？”

勾搭姓许那小白脸也就算了，还闹得全网皆知，这一顶呼伦贝尔大草原往脑袋上一扣，我都替姜爷憋屈！

“这种绿茶就是不知道社会险恶，收拾收拾就好了。”石头一打方向盘，黑车低调地驶向了郊区方向。

-

病房里，陆修远还不知道他们眼中的隐患已经被人打包带走，还在跟许为初分享他的“小道消息”。

“骇扑”是冥府那边的语言，翻译成华语就是，掌控人心的神。

“骇扑”的摄心术，就是他们掌控人心的秘法。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让任何一个人成为他们的傀儡。

许为初靠在病床上听陆修远说了很多有关“骇扑”的传闻，听的越多，脸色就越是苍白。

“你觉得那些传闻，可信度高吗？”许为初问。

陆修远一耸肩，无辜地说：“你也知道是传闻，夸张离谱是肯定的，离谱多少，我也没亲眼见过。”

而且刚才那些，都不知道是几十年前的旧闻了，人们口耳相传，再到被记录下来，谁知道中间有没有出个编剧。

“冥府本身是一潭浑水，里面让你摸不着头脑的事情多了去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为初沉默着。

他有一个猜想，但是并不确定。

许为初问：“你还记得‘骇扑’有什么特征吗？能分辨出他们和普通人不同的。”

陆修远一拧眉，觉出不对劲了。

“你遇见了？”

许为初抿唇，“我不确定。”

得，八九不离十。

陆修远担心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用不用我找人来给你看看？”

许为初摇头，“你继续说，我想知道的更细致一点。”

陆修远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这小破身体都快被伤成筛子了，还在那嘴硬。

“一会儿再说，我口干。”

说这口干，却把手机拿过来开始摆弄。陆修远根本不听许为初的拒绝，几个消息发出去就把医生的时间预约好了。

“三天后医生过来检查。”陆修远收起手机，“现在我们继续说。”

许为初把床头柜上以杯没喝过的水推了一下，陆修远也不客气，端起来就喝了小半杯。

“刚才我又查了一下，临时调阅的资料不全，但正好有你想要的。”陆修远说。

“和‘骇扑’这个叫法一样，摄心术也是从冥府流传出来的——其实摄心术也就是说起来比较高大上，催眠，万变不离其宗。”

“想要影响人的自主意识，必须要有媒介，言语、动作，或者是电影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晃荡的钟表，都是媒介。”

“‘骇扑’的媒介是香——体香。”

“体香？”许为初问，“什么味道的体香？”

“资料上只显示那个味道很特殊，但是没有具体描述。”

陆修远说：“在冥府的记录里，‘骇扑’一共只有三位，还都去世了。你碰见的那位，正好能帮我把资料补全。”

陆修远的信息网遍布十几个地区和国家，除了常规的行程信息，这种奇人异事的采集也是他们的一大特色。

但现在，许为初对他们的特色表示怀疑。

“照你说的，那种味道应该是很明显，至少不会让人毫无察觉的，但是······”

许为初犹豫了。

他更不确定江一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到底和‘骇扑’有怎样的关系。

江一诺身上一个又一个的谜团，被他看见的没看见的一个又一个危险，都在向许为初昭示着他的无能为力。

许为初一拳捶在床边，撕扯着伤口传来一阵剧痛，他面色是病态的白，额头迅速地沁出冷汗，心口堵着的烦闷却纾解不少。

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陆修远急了。

这人好好的说着话开始自残，陆修远赶紧按下呼叫铃，医生护士赶到病房，检查之后直接推着人进了急救室。

许为初只感觉到眼前场景变换，耳边嘈杂着，陷入了黑暗。

-

再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侧面微弱的光亮照过来，许为初侧首，透过窗户看见一轮弯月。

月底了。许为初突然想着。

再有一个多月，电影拍完了，他和阿诺，又该怎么办呢？

头又开始疼，许为初捂着脑袋缓了一会儿，想坐起来倒杯水，就听见门口有响动。

病房门被推开，许为初没管，撑着床板艰难地坐起身，却听见一阵高跟鞋的声音，紧接着手臂就被人撑住，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许为初僵了一下，顺着那人的力道靠在床头，小心地避开伤处。

他一时沉默，那人也料到了，一言不发地绕到另一边，帮许为初倒了杯水。

那人想把杯子递给许为初，手伸到一半却发现水是凉的，想把手收回来，许为初就已经把杯子接过去了。

一杯凉水入喉，许为初放下杯子，终于正眼看了那人。

“我没死，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