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这次大掠袭非常成功，各个战团都带回了数量巨大的战利品，在目前这个时期，对于我们现阶段的目标非常重要，”军团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扫视着手中各个战团提交上来的报告，而他面前，是鲸波聚落的二十位巴鲁万。

巴鲁万实际上的含义不仅仅是战团长而已，同时也兼任着行政主官的作用，每个巴鲁万出征时的部队都是由巴鲁万在自己的哈弗安，也就是一个包含五万人上下的行政区下选择，至多一次出征不超过两万人，不少于五千人。哈弗安制度，将诺尔德人口转化成具有一定生产职能的战斗人口，持续了长达几千年，到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哈弗安内的诺尔德人口，基本上不负责像农业和矿业这样的体力产业和像火柴、镜子制造这种对身体有害的产业的生产。

也就是说，在这里的二十位巴鲁万，是鲸波聚落的权力顶峰。

“目前，我们正在修建一条从鲸波到黑山，连通十大聚落的铁路，我们鲸波因为财政上的优势，需要承担总数百分之十七的预算。这次大掠袭，可以说无论是资金还是人力上，都给了我们极大助力。如果铁路修成，内陆的资源也会开始向这边倾斜。”军团长看着报表点点头“好，今天的会就先到这里，有什么要问的直接来跟我去小会议厅，散会吧。”

说完了，有的巴鲁万跟着军团长一路往回走，而在军团长身边坐着的聚落大萨满也微微起身，准备走了。就在这时，拜多几步赶到大萨满旁边“老人家，您现在，方便么？”

萨满斜眼看了她一眼，苍老的声音仿佛低劣的拉弦琴“怎么了？”

“我这边有个人，想要给您引荐一下。。。”

“哦？你既然这么说，想必是个人物？”

“是的，她会古文。”

“那倒是新鲜，鲸波这边会古文的，我基本都认识，而且多数都是一知半解，你可以说一下名字，看看我知不知道。”

拜多笑起来“大萨满您一定不知道，因为，这姑娘是我上个月刚抢来的侍妾。”

“啊？你是说，她是个加息塔利亚人？”

“是的。”

“带她来佛洛萨神宫，我有些事情要问问。”

拜多目送大萨满离开了会议厅，出门找到了和其他巴鲁万的陪同人员一起坐在走廊里的薇薇安。她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在一群大汉之间显得极为突兀。拜多走到她面前，把她拎起来，扛在肩上“走了，我带你去见萨满。”

“你就不能让我以一种稍微得体一点的方式走路么。。。”薇薇安叹了口气，自从到了诺尔德，她得到了一间属于她的单独房间，但是她并不被允许离开房间，除非拜多带她出门，而拜多带她出门的方式，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把她扛在肩上。

“你这么小，走到街上都看不到你，还不是怕你丢了，”拜多拍了拍她的屁股“我们这边的十岁小孩都比你高。”

薇薇安基本无法反驳，而拜多，则扛着她来到了一座不小的白色石制建筑，这座建筑从外形和结构来看，有点像是圣堂，并没有忏悔堂或是礼拜堂那样修长，而门前的广场，则印证了她的想法，所有的圣堂都会配有一个前方广场。因为圣堂式建筑本身仪式性大于实用性，很少会有大量信徒聚集其内的情况，即使有相关的事件，也是在前面的大广场聚集。

拜多把薇薇安带到圣堂的门口，才算把她放下，薇薇安仰头便看到了那巨大的佛洛萨大理石雕像，壮硕的男人手持钢矛，脚踩巨鲸，另一只手抓着巨鲸的上颌，做出一副即将用矛插进巨鲸身体的姿势。

两人进了这座被称为佛洛萨神宫的圣堂，里面的布置也如薇薇安所料，头前就是一个带着大穹顶的巨大圆厅，与外面巨大雕像一样造型的一人高雕像面前，是一个水池。看到那水池，薇薇安才算意识到这圣堂里明明没有生火或是有什么炉子一类的东西，却异样地暖和。

大厅中，站着一个干瘦的老人，他一身麻布长袍饰以绿色缎子和松软洁白的狼皮，一眼就能看出他尊贵的身份，加之他脖子上挂着的一串骨饰，大抵能猜到，他就是鲸波的大萨满了。

老人看到她，几步走到薇薇安面前“姑娘，你是别兰达姆的学生？”

薇薇安被这突然的一问弄得一愣，然后点点头。

老萨满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学生我放心，你告诉我你学古文学到什么程度，我这边有很多事情能安排给你。”

“啊？”

薇薇安被这么几句话砸得有些愣，她才初来乍到，一点寒暄的环节都没有，就直接聊起要安排给她的事情，让她有些适应不了。

“别兰达姆的学生在阅读水平上基本和学宫萨满们差不多，你要是愿意的话，直接就能进学宫，”萨满说着，转过身走到一个案子边上“这样，拜多你先去办你的事吧，这姑娘先放我这，晚上你再来取。”

拜多看了眼薇薇安，又看了眼老萨满，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看拜多走了，萨满便径直走到薇薇安面前“姑娘，我也不怕你跑，现在情况我直接跟你说明白，如果你愿意帮忙，我有权直接给你学宫资格。”

薇薇安乖巧地点点头“您说。”

“按理说，神宫在冬季原本是不开放的，原因很简单，这建筑冬天没法取暖。但是最近，”老人指了指佛洛萨两边两个单膝跪着的少女像“战神侍女手中都多出了这种无源之火。。。”

薇薇安的表情突然仿佛明白了些什么，而萨满看到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知道了什么东西，点了点头“没错，班度之书里的内容，无源的永恒之火燃起，战神将回到这片土地，统领他无往不利的战士，讨伐来自深渊混沌的外敌。如果班度之书的语言是真的的话，那么剩下几句有何指代呢？”

薇薇安四下扫视了一圈“阁下，如果你方便的话，我们能不能在图书馆聊。。。”

萨满一拍巴掌，随即笑起来“你说，我这事儿都忘了！老了老了。走，神宫后身就是图书馆。”

两人绕过水池，走进神宫的图书馆，说是图书馆，实际上神宫图书馆里多数都是一些诺尔德古迹找到的碑文一类东西的拓本。这些拓本被保存在凝固的松脂中，保证文件不会损坏。

“老人家，班度之书的话，我的老师说差不多是大空位中期，也就是统一前一百到三百年的产物，如果说班度之书所说是真的话，那我们是不是最好查阅一下大空位中后期的文献？”薇薇安在书橱间一个又一个看着保存在书橱中的拓本“是不是先参考一下这些文本会好一些？”

萨满点点头“好，我这边这几天还要忙凯旋式的事务，你全权负责这个问题，有进展了随时告诉我，可以吧。”

“好。”

薇薇安看着面前用松脂保存的文件，看着周围白色大理石侍女像手中托着的无源之火，看着满溢着原木香味的镀金书橱，她不疼了，她后颈那烙铁留下的，隐隐作痛的印记，慢慢地，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