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太多了，你现在最主要的是注意养好自己的身体。”虽然近期没发病，但是可能也是感觉到她有心事，水沐晴进来心里的不安，虽然也只是这几天突然饮食上有些影响，但实际上身体猛地一看，脸颊更加消瘦了，本来稍微圆润的下颚，比以前尖细很多。

“嗯。”水沐晴点点头，对于沈流年的话语也没多说什么，却不想一夜过去，在三十那天，刚一起床，在别墅小院的长廊里走了几步路，结果冻得牙齿直的颤，看了一下温度计，果然零度了，几乎要结冰的温度了，这是这些年以来A市几乎没有的温度。

“让工地的两个人撤了吧，别待在那里了。”每天都有人换班，一天六个人分白天和黑夜看守，三班倒班制，昨天晚上回房的时候想了很久，那里待着人怎么也不放心。

“……好吧。”看着她有些苍白憔悴的面容，就知道昨天又没睡好，沈流年想了想，如果撤了人能让她安心一点的话，也没所谓，反正今天除夕，只是一天时间，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本来是打算今天才给工程队放假的，放到初三继续开工，但是因为下雨所以提前放假了，留守几个人在那里看守也放心些，毕竟自己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沈序言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那里放着人盯梢总是安心一些。

点完头刚想拿起手机打个电话过去，结果手机却响了，几乎同时水沉毅的手机也响了起来，餐桌上出现了怪异的默契，几人看了一眼，看着水沉毅和沈流年站起身离开餐桌接电话，几乎又是同时挂电话，转过身来，水沐晴看着他们默契的动作，还有那一眼对视，不好看的脸色，心里嘎噔一声，她知道出事了。

“是不是……工地出事了？”沈流年看着她那一脸苍白和僵硬，也只能认命的点点头，同时水沉毅也是沉着脸，这个时候沈流年明白了为什么这两天她总是问工地的事情，总是不安担忧，她那种直觉太精准，让他有些害怕，从一开始笃定自己会和他合作，到后来赌石的事情，再到现在……

“石料堆放在的仓库，突然塌陷，正好砸到了巡逻的两个人，正在医院抢救。”沈流年说着话，水沐晴看了父亲一眼，他紧抿的嘴角，眉头蹙起，显然是和沈流年知道的是同一件事情，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水沐晴不得而知，这边的工程施工的人，都是沈流年的人，现在她最担心的是那两个人的生命问题，最怕是有生命危险的，上一世可是死了一个人的。

“去医院吧。”一家人放下了碗筷，出了这样的事情，都知道有多严重，人心开始惶惶不安，本来最担忧的水沐晴，到了这一刻倒是显得镇定自若了，因为她心里的那股强烈的不安得到了验证。

“我和你们一起去。”水凌风身为凌沐的医院，水家的长子，没道理在妹妹和父亲站出来的时候躲在背后，匆忙站起身拿着外套，陶姐看着这样的架势，也不甘示弱，毕竟她以后可能也是水家的一份子，再加上出了这种事，她还有些能力，能帮到一点的地方，还是要帮一把的。

“妈，你在家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水沐晴见母亲也要站起身，她眼里满是担忧，水沐晴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这个时候母亲去了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心罢了，在医院里焦急彷徨，不如在家里安心的等消息，去了这么多的人，也不能帮到什么忙，现在唯一的希望只能祈祷，上天让她重生一次的仁慈，希望……不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一旦出了人命，工程就会被迫停工，她没想到的是，即使时间改变了，出事的结果却不会变，即使公寓楼没建造起来，就是放着石料也能出事故，上一世刚开始是两人重伤，后来有一个人抢救无效死在手术台上了。

“好吧，路上开车小心些，雨大。”水家母亲看着丈夫儿子女儿，也知道自己去了帮不到什么忙，只能点点头，满脸的担忧在门口目送他们出去。

磅礴大雨不停歇的下流，就像是瀑布的分支一样，开了水龙头断断续续的顺着车窗滑下，雨水溅在地上的三四厘米高的水平面中，打出一个个泡泡，像是煮沸了的水一样，车上水沐晴打了电话给南非承，那边却直接来了一句出事了，原来……他的消息也很灵通，只有这个时候水沐晴才知道，自己一直没注意，其实平时他们都不去工地，甚至就连父亲把那个合作案交给她之后表面是一副撒手不管的态度，出事的时候，却能和沈流年一样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其实……表面只是表面吧。

开去医院的路上，水沐晴的表情极为复杂，父亲坐在自己身旁，哥哥和陶姐在后面的车里，她看着窗外，闭了闭眼睛，手指揉捏着眉心，有种说不出的疲惫，这个除夕注定要人心不安了。

医院长廊里，南非承正等在那里，南非承比他们要近一些，几个人走了过去，南非承迎了上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情况怎么样？”人是沈流年手下的，他也让人查了一下今天上班看守的人一些详细的资料，包括家庭情况，一旦真的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准备，避免临时慌乱。

第23章

“有一个人情况好一些，只是砸到了腿部，医生说手术风险不大，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手术还在继续，另一个人情况不太妙，刚刚我过来，刚好接到了病危通知。”水沐晴看向南非承身后，角落长椅上坐着两个人，身上穿着同一个颜色的衣服，应该是送他们来医院的人。

“那是怎么回事？”水沐晴指着角落里不发一语低头的两个人，显然是知道他们来了，但是并没有迎上了。

“刚好换班的人，听到情况不对劲，赶忙打了120，刚才就是他们打电话给我的。”沈流年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开口解释，水沐晴紧抿着粉嫩的嘴唇。

“爸，这件事公司一定要先瞒着。”她太知道上一世的动乱，因为一开始就是有预谋的陷害，那场地震加海啸只是事故发生的东风而已，太过巧合，她知道那一切如果没有那些自然灾害，沈序言和林纾依然有办法让公寓楼塌陷的，这个时候如果不妨着一点，难保林纾不借势动乱，刚好最近把他逼迫的很紧。

“尽量吧。”水沉毅听到女儿的话，只是沉重的点点头，表情异常严肃，一直纠结的眉头，在此刻更加深皱起来了，因为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的住，那块地平时看着无声无息一切都很顺利进行着，好像所有人都没把它发在眼里，可是他知道自从合作案在凌沐抛出橄榄枝之后，已经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了，即使平时看着风平浪静，但一点差错，就足以惊动很多人。

水沐晴靠着长椅坐下，显得有些颓废和疲累，她知道自己尽力了，虽然一直担忧着，也在刚刚提醒出来，但终究是慢了一步，经过上次的事情她已经看淡了很多了，学会努力平静自己，摆放好自己的心态了，因为有些事注定要发生，无论自己是多么逆天的存在，依然阻止不了该发生的事情。

手术依然在继续，此刻众人的焦急一点都不比那一次水凌风和陶姐在手术室中的感觉差，只能祈祷着，里面的人能活着出来。

沈流年是助理也赶了过来，身上带着一丝冷气，安排好一旁角落里的两个人，也按照沈流年的吩咐，先去把两个出事人员的家人安排在一个地方，这个时候分毫差错都不能出现，太多人等着看他们出事呢，其中一名伤的不是太重的人，已经结束了手术，虽然说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因为石料和钢筋砸到了他的膝盖关节处，那双腿可能以后就废了，对于这样的结果，水沐晴只能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对他们来说，只要没死，就算是幸运的，只要活着，一切都好解决，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永远不是问题。

只是另一个人的手术依然在继续，看着红色闪烁灯光，每个人都焦心着，沉默着，气氛意外的压抑，突兀的手机铃声，虽然柔和但是更加提起了每个人脑海中紧绷着的那根弦，众人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声源，沈流年匆忙接起电话，朝着楼梯间走去。

“嗯，出了一点小问题，不，计划不能停止，初二之前必须搞定。”沈流年接起手机没有十几秒钟，坚定的否定了对方的话语，楼梯间的门幽幽的关上，拿着手机，眼睛小心警惕的看着四周。

“嗯，让大家辛苦一点，这边的问题我现在必须费心解决，那边你辛苦一点盯着。”沈流年颇为苦口婆心的说着话，眼神中的犀利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那闪烁的黑色光芒，让人有些惧怕，但此刻面对他的只有白色的墙壁，和空旷到可以听到回音的楼梯间。

挂了电话之后的他，也只能对着白色的墙壁叹上一口气，揉捏了眼角一下，之后严肃着表情走了出去，等待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一切决定都在等待着那个生命，是生是死决定他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有时候，我觉得你的直觉太诡异了。”沈流年让人买了热奶茶分发给等待的人，人手一杯，沈流年在静悄悄的走廊长椅上坐在水沐晴身旁，手掌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小声的说着话，不过即使是小声，也足以让其他人听见，水沉毅和水凌风听到这句话之后，表情怔愣了一下，之后复杂的对视一眼，表情看起来更加怪异起来。

这个时候，他们对沈流年这样的话，保留着一些看法，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女儿，自己的妹妹，确实有着一种捉摸不透的直觉，敏锐，却那么的让人有些害怕，直到欧阳祯当选A市市长之后，他们才长长叹上那么一口气，她的直觉太逆天了。

那个人，终究是死在了手术台上，水沐晴沉默了许久之后，她也只能选择振作起来，先让沈流年安抚了死者的家属，之后只能希望暂时的事情用钱还能搞定，希望这件事能先控制住，还有林纾和沈序言……一个个头大的问题，她只能寄希望于欧阳祯能快速上位，之后做到他们之间合作的诚信，对他们凌沐和水家起到庇护作用。

实际上，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之后，水沐晴松了一口气，因为她那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果然是担忧过多了，同时却有让她更加皱眉头的事情，那就是沈流年比她想象中的要强大的多，一切表面上的逆来顺受，总是默默无闻看似没什么举动，没什么靠山的沈流年让她大吃一惊，因为那个仿佛商业上修罗重生的男人，居然是那个一直被自己视为会需要自己帮助的男人，其实……他已经强大到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的地步，已经强大到根本不需要依附凌沐了。

没有想象中的家属闹事，没有林纾和沈序言的里应外合，更没有地震海啸，也没有并不存在的公寓楼倒塌，他们花了大笔资金安抚了死者家属，还有那名伤者，在她担忧沈序言会有所行动的时候，沈氏传出了经济危机的消息，财务上巨大的漏洞被曝光，包括亏空公款很多条条框框呈现在众人眼前，股市瞬间成直线下跌，沈氏一出问题，水沐晴就让父亲快速的收拾了林纾的爪牙，在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以被动的形体变为主攻。

一切的转变在朝着她希望的趋势发展着，当然这样的变化在沈流年那样从容不迫，犹如优雅的豹子站在自己面前，站在媒体面前说着自己接手不堪一击的沈氏的时候，水沐晴带着不可置信的目光，随即只能缓缓低下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直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沈流年原来……从来不曾给予她那种信任，自己想要的信任，一直以为自己走近了他的心房，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一点点流露对生活温暖的渴望，也让自己决定，自己在慢慢的接近成功，但实际上，他在自己懵懵懂懂的时候，把他的父亲和后母送进疗养院的时候，把沈序言从沈氏剔除掉的时候，任由那股之前吞并了多家小型公司的势力与沈氏合并在一起，成了A市经济动脉的龙头老大的时候，自己才知道……她这段日子以来究竟有多痴傻，原来他从来都不是上一世的沈流年，只是自己……太过执着罢了。

气氛变得微妙了，初九的时候迎来了欧阳祯荣登市长之位的消息，对于这一消息水家上下，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水沉毅和水凌风经过一次次的事情之后，看着水沐晴的眼神有些变化，这样的变化直接导致了，水沐晴在某种意义上成了水家的家主，一般她说出来的事情，只要说自己的直觉，或者强调三遍以上，水家都会异常重视，无形之中，她变成了预言帝，而对于沈流年刚接手沈氏的忙碌，对于他们之间的恋情曝光，两人之间的单独相处，哪怕是通话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事情成功了，你不高兴？”沈氏总裁办公室中，沈流年对着刚刚挂断的手机皱着眉头，对面一身妖艳红色的男人，抿着嘴唇，眼里带着笑意，眼角上扬拉扯着眼尾下方的一颗小小的红痣，显得格外魅惑人心。

“没有，忙得差不多了，找时间给兄弟们分批放假吧。”沈流年无形之中叹了一口气，收起手机，开始整理桌上的文件，对面的男人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辞，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依然是笑意浓厚的盯着他看，显然是不得答案不罢休的主。

“……好吧，我认输，你想问什么？”沈流年被对面几乎可以用炙热来形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了，最后只能选择面对那道刻意被自己忽视的目光，抬头交叉双手在桌子上，摆出一副请君提问的姿态看着男人。

“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吧？”对于沈流年和水沐晴的报纸，最近是纷纷出现，神流年对此的态度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表示，一副放任的姿态，本来就让他们很多人都在怀疑，一开始他们都以为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玩罢了，或者更多的是障眼法，在利用而已，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样的，尤其是……水沐晴对他最近表现的极为冷淡之后，沈流年的太多更加反常了。

“为什么不会？”沈流年皱眉，他看起来像是那么不认真的人吗？

“……你不是拿她做挡箭牌，来给沈家人制作迷阵，好让我们兄弟行动吗？”男人听到沈流年的反问沉默了一下，之后收敛起了笑意，因为他看到了沈流年脸上的严肃表情。

“一开始是这样想的。”沈流年点点头，很大方的承认了。

“一开始？”沈流年的话让对面的男人抓到了漏洞，似乎有什么对他来说意想不到的答案呼之欲出。

“对，一开始，我想着我们的行动如果动作太大一定会被人有所察觉，但是面对沈氏这么大的企业，动作不大，只能证明我们很没用，没办法，她刚好出现，而且……主动对我表达了接近的意思，我当然做了顺水人情，对我来说有美女在身边陪伴，又能给自己找个挡箭牌是不错的计划……”沈流年还要继续说着话，一直关着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停住了继续要说下去的话语，因为他看到了水沐晴出现在眼前的身影。

“本来想着给你个惊喜，我就没让人通知。”水沐晴看着两人惊讶的目光，依然微笑的说着话，脸上的表情特别的礼貌，但就是这种礼貌，这种正常，让沈流年一下子心里漏了一拍，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说些什么，或者直接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他不知道水沐晴听到了多少，但就是她这样的若无其事，让他觉得心口一瞬间刺痛，扎着针一样的疼着。

“……你们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了。”男人摸摸鼻尖，匆忙的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看着那背影像是落荒而逃一样。

“刚刚挂了电话，你说你没时间，我正想着晚上过去看你。”沈流年看着水沐晴坐在沙发上，他滑开椅子走了过去，坐在她身旁，手习惯性的揉着她的头发，却在搭在发丝上的一瞬间，她转头了，轻微细小的动作，却带着明显的排斥，就是这样的不经意动作，才更能刺痛人心。

“抱歉，刚刚的话，你只听到了一半。”沈流年叹了一口气，强制性的把她揽在了怀里，声音带着宠溺极致的温柔，这样的患得患失后怕的感觉，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想，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姑娘，不论，一开始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究竟是怎样的阴谋和利用。

“你是想说，刚刚说的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是吗？”水沐晴想要从他的怀里抬出头看看沈流年的表情，却被他的手掌强制性的按压在头顶，挣扎不开之后，也就放任了这样的姿态，水沐晴依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她想，今天真不是个好天气，也不是个好机会，本以为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之间出现了太多的问题，她愿意给沈流年一个机会解释什么，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去理解一些东西，更加希望……他们不要因为一些表面东西而错过什么，但是沈流年，我发现……我真的不懂你，从前世到今生，我对你只是盲目的献媚罢了，因为我心里一直知道，我欠了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