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彦的要求很简单。

关闭审讯室中的录像以及传声器。

但是对整个审讯过程来说，却是一件极为棘手的事，在没有任何头绪的情况下，艾壮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破案的重要线索，现在秋彦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不合乎常理。

甚至让大部分人觉得他在包庇艾壮。

苍衍墨如此痛快答应秋彦的要求已经让秦玄歌感到讶异，现在更是叫来了明明和秋彦穿一条裤子的桑榆，这又是为何？

在秦玄歌迷惑不解中，桑榆来到了苍衍墨的身后侧。

“秋彦说什么并不重要，艾壮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要看清，这里边也只有你桑榆才能办到，怎么样，你不会徇私吧？”

苍衍墨面带儒雅的笑容，半真半假的话让桑榆沉默下来。

唇语是她的强项，很强。

甚至比秋彦的水准还要高。

但是为了某种原因，她一直隐藏着，因此无论是在警校中还是以后的岗位上一直不为人知，不过苍衍墨是例外，对于桑榆拥有的这种能力他比谁都清楚。

现在苍衍墨让她来完成监督，桑榆当然明白其中的利害。

深深地吸了口气后柔声说道：“是，苍局。”

简单的一问一答让秦玄歌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悄悄松了口气后，他立刻命令手下按照秋彦的要求办理。

……

出格的要求这么快被允许事实上也让秋彦有些吃惊。

不过他还是对着那面大镜子平静地注视了片刻，似乎是和另一面的苍衍墨进行沉默的交流，随后慢慢转身，回到了座位上。

看着半低头的艾壮，秋彦忽然觉得面对他比面对苍衍墨更为艰难。

毕竟直到此时，他还是没有把握让艾壮开口。

“好了，现在你的话只有我能听见。”

秋彦觉得这句话实在有点多余，艾壮早就看明白传音器和录像已经被关闭，不过除了这个多余的开头，他实在想不出还能怎么说。

艾壮却因为这句多余的问题，抬头看了秋彦一眼。

这一眼蓦然让秋彦全身一震。

——那是怎样的目光？

怜悯？悲伤？迷茫？更多的却是说不出来的无奈。

这些情绪针对的对象俱是秋彦！

为什么？

稳定了一下因为艾壮这一眼而骤起波澜的情绪，秋彦轻声问道：“她对你说了什么？”

“国际刑警。”

艾壮明确的说法让秋彦一怔。

这个回答果然让他没有想到，只是假如这个神秘女子是国际刑警的话，那么为什么不能和青市警方说明，大明大方的展开工作？

还有，艾壮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子的身份深信不疑？

为什么？

就在秋彦对自己提出第二个为什么后，一个奇怪的想法忽然间犹如电流一般击中脑海，这一刻他只觉得所有的思绪都似乎麻痹了。

难道会是因为……

这个骤然而现的想法使秋彦的呼吸渐渐急促。

那种积蓄了好多年的焦灼忽然就像火山一般爆发，再也无法抑制。

“她是谁？”

这一次的提问和最早的那次提问相同，但是其中的深意却截然不同，上一次或许只是纯粹的提问，这一次却是在确认。

确认心中刚才跳出的奇怪想法。

艾壮没有回答，再次半低下头，然而眼眸中的那抹无奈和不忍还是被秋彦准确捕捉到，因此秋彦的情绪完全爆发，低低吼了一声。

“告诉我！”

这不是审讯中的厉叱，而是请求。

面对这种请求，艾壮终于叹了口气，说出了一个名字。

……

“国际刑警？”

桑榆说出这四个字后，秦玄歌就轻轻重复了一声。

他的心中充满了和秋彦相同的疑问，不过却没有那种奇怪的想法会出现，背对他们的秋彦虽然情绪失控，但是身形还是保持着平静，让他们看不出半丝一点的变化。

“似乎有点道理，但是其中充满了疑点。”

他的话虽然引起众人的共鸣，不过苍衍墨却半举起手阻止了秦玄歌继续说下去，视线紧紧盯着审讯室中的艾壮。

“桑榆，艾壮是不是说话了？”

“根据两腮轻微的起伏，艾壮应该说了几个字，不过我真的看不出他说了什么，对不起，苍局。”

桑榆的回答让苍衍墨慢慢放下手，轻轻捏了一下拳头。

审讯室中的秋彦和艾壮还是像刚才那样一动不动，似乎秋彦再也没提出什么问题，而艾壮也再也没说过任何话。

苍衍墨的心中忽然莫名焦躁。

他总觉得那间审讯室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时间漫长而短暂。

大观察室中的空气因为沉寂而令人窒息，秦玄歌甚至因为觉得不安而轻轻转动了几下脖子。

秋彦就在此时站起身，神情冷峻地向外走。

一直注视着的苍衍墨随着秋彦的离开，第一个向大观察室外冲去，众人自然因为他的举动而紧随。

审讯室大门被关上时，秋彦和苍衍墨相对而立。

沉默只是片刻，秋彦首先笑了起来。

“艾壮说那个女子自称是国际刑警。”

他的坦然让苍衍墨很是惊讶，不过他还是沉着脸问道：“还有呢？”

“艾壮说了一个名字。”秋彦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干涩，脸庞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显得不自然，“一个很出乎意料的名字。”

苍衍墨心头轻轻一震，沉吟了好一会才问道：“什么名字？”

“慕容清颜。”

……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忽然静止。

所有人似乎都变成了石雕泥塑，动也不动。

秋彦身上的许多秘密并不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不过他和慕容清颜的事却早已传遍，现在这个名字的出现当然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因为现在这个名字代表着慕容清颜还活着。

“你很惊讶，苍局。”秋彦还是第一个打破了这份静止。

苍衍墨看着他，眼眸中没有丝毫退却。

“的确很惊讶，因为她应该死了或者说是失踪了。”

“艾壮不会撒谎。”秋彦同样不退让，眼神开始变得锐利而咄咄逼人。“但是他会看错。”苍衍墨根本没有考虑，似乎想用这样直接的方式截断秋彦的妄想，“或者说是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