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三人走到了杨诚的身边，就见他正在面不改色的采集尸体上的证据。

见到丁锋带着曲小水和蒋越过来，他隔着口罩露出个笑，算是打招呼了。

靠近后，那浓重的尸体腐败之后的气味，熏的蒋越和曲小水一个倒仰，丁锋也露出了忍耐的神色，眉眼都扭曲了起来。

曲小水毕竟接触的多，很快调整好状态。

杨诚看他们只是皱眉，没有直接呕吐，有些满意的道：“死者生前被放干了所有血液，应该是死于失血过多，但不排除其他原因，等将遗体带回去，我会给出准确的死因。”

他站了起来，让开身体，方便蒋越和曲小水就近观察。

“老丁叫你们来的原因我大概知道，”杨诚指了指死者的腰身，上面是手术后重新缝合后的针脚：“看伤口的位置，他生前应该是做了肾脏切除手术。”

曲小水和蒋越的心同时一沉，连忙往前迈了几步，忍着臭气蹲下身查看伤口。

但是让两人更心凉的并不仅仅是这个，曲小水顾不得其他，从包里拿出手套带上，轻轻的将死者的面容转了过来，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尸臭味让她呛咳起来，幸好都带着口罩。

急促的呼吸从口罩后喷洒出来，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白雾。

丁锋看出他们状态的不对，问道：“怎么？你们认识死者？”

曲小水忍着悲悯，将手慢慢收回，轻轻将尸体放回原位：“死者是B市医科大学口腔医学专业的学生，名字叫萧仕杰。”

没错，她和蒋越都没想到，死去的竟然是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兰萍的男朋友。

丁锋也有些诧异，但没多说什么，杨诚已经做了初检，他便招呼人过来将尸体搬到车上去，准备拉回法医室。

“你中午没见到他吗？”曲小水将触碰过尸体的手套脱下仔细封好后交给杨诚，小声问蒋越。

蒋越摇摇头：“我知道宿舍在哪儿，没让兰萍打电话就自己过去了，而且，有人中午不回宿舍很正常，他的舍友没说萧仕杰昨天没回宿舍的事，我也没有察觉出任何的不对劲。”

想到还在学校里开开心心的兰萍，曲小水不由有些难过，也不知道等萧仕杰死亡的消息传过去，她该有多难过。

还有萧仕杰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尸体的腐败程度，应该至少也死亡四天以上了，但问题是，我们两天前的中午还见过他。所以，凶手应该是用了某种方法，加快了尸体的腐败。”蒋越道。

想到尸体上被老鼠撕咬的痕迹，两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他的肾被切除了，刀口平滑，缝合的针脚也非常好，说明给他做手术的人有着充分的理论知识和动手经验。”曲小水想到萧仕杰腰身上细密的针脚，握住了蒋越的手，试图驱散此时从心底泛起的冷意。

“对方很可能是一名在职的医生。”蒋越也想到了这一点，眸子冷凝下来，没了丝毫温度。

两人看了看萧仕杰遗体被发现的现场，但是现场被处理的很好，没有任何的线索，善后的人做的非常专业，但这也是最大的破绽。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去。

重新回到户外，曲小水和蒋越摘下口罩，同时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但是鼻尖萦绕的臭气还是无法散除。

丁锋还等在警戒线的位置上，警方的车已经开走了，曲小水知道他这是准备蹭他们的车，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跟上，曲小水带头往附近的商场走去。

“怎么？你们有什么发现？”丁锋快步追上，问道。

曲小水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这两年，B市发现的死亡案件中，身体脏器丢失的案例多吗？”

丁锋还真是特意留心过：“不多，但确实有几起。”

蒋越道：“我们也不瞒着你，但事情最好只有你一个人知道。”

丁锋知道，蒋越接下来的话非常重要，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做洗耳恭听状。

“我们原本只破获了一起发生在H市的杀人案，案件的受害人是一家工艺品店的老板。”蒋越道：“我们在追查的时候发现了他和一伙势力合作非法倒卖古董，在深入追查的时候，没想到竟然牵扯出了人体器官走私的案件。”

丁锋不笨，立即联想起了刚刚死者腰身上的术后缝合线和蒋越与曲小水之前向他打听的失踪案件，也是汗毛直竖，完全没办法相信在这样平和的社会，竟然会有这样一股暗势力在蠢蠢欲动。

曲小水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应该也察觉到了：“因为所有的线索都指向B市，对方在B市非常活跃，被保护起来的几名幸存者都是B市医科大学的学生，我们被上级指派到这里，参与了前期调查。”

看曲小水紧锁的眉头和严肃的表情，丁锋就知道，这次的案件一定不会小了：“你们已经掌握了什么线索，对吗？”

曲小水没有隐瞒的点点头：“但也只是线索，已经有人在继续追查了。我们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如果不能够一网打尽，仅仅只是抓住了下层不重要的小喽啰，恐怕他们会换个地方、换种形势卷土重来。”

蒋越将他们目前掌握的资料向丁锋共享了一部分。

在他们的讲述中，丁锋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都说穷的都要卖肾了，他们这是对术后的幸存者给出了高额的金钱进行封口。配合的就放回来，不配合的就处理掉。”

曲小水点点头，带人走进了负一层的超市，目标明确的走向了蔬果区。

丁锋纵然心中有着疑惑，也没有问出来，继续跟着两人一起行动。

曲小水买了不少香菜，又买了几瓶矿泉水，这才带他们去收银台结账。

这里人多眼杂，三人没有继续讨论案情。

等重新回到车旁，曲小水将香菜分拿出一撮，双手用力的摸搓，让汁液浸满了手指。

蒋越拧开一瓶矿泉水，帮她倒在手上。

丁锋没看懂这是什么操作：“你这是没有艾草，用香菜驱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