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什么狗屁病危通知书？你再说一遍，我不介意让你从医生变为病人！我告诉你，他没有事，他不可能有事，不可能……”

她近乎歇斯底里……

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终于压制不住最深处的情绪了，像是一个孩子，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滑坐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念叨着“不可能”，眼神无光，像暗淡的世界。

一个稍微年长的医生终于看不下去了，有些心疼地说道：“姑娘，夏先生是车祸致成颅脑重伤，有轻微脑瘫的症状，伤后原发性意识障碍的发生机制与脑干功能的损伤有关，别说一年内都像现在这样呈昏迷状态，即使能醒来，那也是一辈子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了，除非有奇迹出现……唉，你做好心理准备吧。”

宁千羽深吸一口气，慢慢站了起来，双手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随后接过那张病危通知书，她看了一眼，上面症状处写着：车祸致脑颅重伤，脑干伤，脑瘫。

“奇迹是吗？我相信这世上有奇迹！”

话毕，她咬了咬牙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把那张病危通知书撕碎了。她笑了，笑得如此艳丽，像是雨后的玫瑰，危险而又美丽。

……

摄影工作室里，下了几天的雨已经停了，可办公室里却是低气压的状态。

“老大，你真的要走吗？”卓影幽怨地看着宁千羽。

宁千羽点点头，坚定的说：“是的，小戚说他在美国有认识脑科方面不错的医生，我会带他去碰碰运气，可能会在那边待挺长一段时间，这边的事情就交由你全权负责，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

卓影到了翻白眼，不以为然，说：“我一个跑市场的，对运营一窍不通，你就不怕我把公司搞垮了？”

“我说了相信你们。”她顿了顿，脑海里迅速划过一个人的面容，快到只捕捉到了那颗泪痣。

她说：“肖辰的重伤以及出国求医的事情就止于此了，别再跟其它人提起。”

“……”

厉少城出差了几天，回来之后还是从小戚那帮人的口中知道的这件事，虽然对肖辰那家伙没有好感，但好在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总归不想出点什么事。

厉少城回来之后直接回家找宁千羽，恰好她准备出门，碰上迎面而来的丈夫，与他对视了好久，什么都没说，便心照不宣地跟两人一同走回客厅。

“我出差的这几天，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厉少城皱着眉头。

宁千羽道：“我以为你会第一时间问我这些天发生了什么。”

厉少城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发现没有缺胳膊少腿，脸色便微微缓了缓，“小戚跟我说了，你倒是好，一个人扛，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现在想要亲自听你说，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戚说的都是真的，肖辰出车祸了，躺在医院里好几天了，一动不动的，医生说他下半辈子有可能会这么躺着了……车是我开的。”

话落，彼此都沉默着。

半响，厉少城低沉沙哑在空旷的客厅里响起：“走吧，我陪你一起去看他，接下来的事情，我陪你一起面对。”

倒是宁千羽，心里竟激起了一阵波涛骇浪，但浪潮仅仅持续了几秒，她一想到会有厉少城陪着自己，心中就又风平浪静了。

这时，“嗡嗡嗡”的声音响起，宁千羽伸手往抱枕下摸去，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卓影。

“警察那边给我打电话了。”电话一接通，她便开门见山。

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嗯？”

厉少城“啧”了一声，有些埋怨地说道：“你前几天刚经历过死里逃生，能不能对自己的生命上点心？查了路况监控，是有人蓄意制造车祸，人昨天被带到警察局，那边让我们过去一趟。”

等等，我们？

宁千羽道：“你也去吗？”

卓影啐了一声，“废话，昨晚留的是我的信息，你说我去不去？等着，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用，少城回来了，他陪着我就好。”

那边猛翻了个白眼，啪地挂了电话。

车上，宁千羽这次率先开口：“谢谢你。”

厉少城回道：“你说的是哪一件？你该谢我的事情好像不少。”

虽然如此，但是有谁会直接这么邀功的？

她淡淡说道：“谢谢你及时回来，你回来了，我就觉得一切事情都不是问题了。”

厉少城沉默着捏了捏她的手，开车走了。

宁千羽没有回答，一路沉默到目的地。

厅里，姓陈的男人在审讯室被审问着，他从窗户里瞥出来见到宁千羽，不由兴奋地动了一下。

一位穿着制服严肃凛然的警察将他们带去室内，告知他们关于陈先生的判决。

听完后，宁千羽问：“那位陈先生就是车祸的制造者吗？”

“是的，情节比较严重。”

她点点头，“明白了。”

思索了一会儿，她对面前这位警察说道：“我能进去跟他聊一会儿吗？”

那人顿了几秒，最后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去。

宁千羽刚踏出一步，手腕便被人扣住。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只有力且带着温度的大手。

沿着大手往上看，手的主人在紧皱着眉头，宁千羽不解，疑惑地望着他。

厉少城道：“我陪你进去。”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来着，她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把他的手轻轻拿掉，道：“看着他这模样，本性不坏，我自己进去就可以，再说了，你站在外边不也能看到里面的状况吗？真有什么事我相信你也会破门而入的。”

厉少城还是担心，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拿出自己的车钥匙，放到她的手里，说道：“拿着，防身，我就站在门外，有事大声喊。”

那串钥匙上，挂着一把折叠式万能小刀，她将它收好，应了一声便开门进去。

男人见到她像是见到了观音菩萨一般，被拷住了手脚也要扑腾几下，“你就是那个开车的女人是吧，还想找我说什么，别说了，所有罪行我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