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噼啪响了一声，暴起一阵火花。营火旁的兄妹俩嬉笑着向后仰去，然后着迷地看着营火上烤着的东西。

幽月笑着看了一眼他们，轻轻地翻了翻手里的烤夹，一阵诱人的香味顿时散开，让人食欲一振。兄妹俩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有多久没有闻到过这样的香味了。

“肉得这么烤才行，不然没味道。”幽月从随身带着的腰包里摸出一点盐撒在烤肉上，然后把烤夹放到一边。“先等等，烫手！”看着迫不及待的两个小孩子，幽月无奈地笑了笑。

兄妹俩哦了一声，然后乖乖地坐在幽月对面，眼睛一刻也没从香喷喷的烤肉上离开过。等了一会儿幽月才打开烤夹，把烤肉放到兄妹俩面前。

“吃呀，看着我干嘛？”幽月哈哈大笑起来，男孩迟疑了一会儿拿起一块大一点的烤肉，转身递给了自己的妹妹。

小女孩结果烤肉，她并没有立刻就开始狼吞虎咽，而是捧着烤肉，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幽月。小男孩也是没有再拿烤肉，而是和妹妹一起看着幽月发呆，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幽月看着兄妹俩愣了一下，她突然间反应过来什么，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拿起一块烤肉对他们笑了笑，小男孩这才抓起一块肉，和妹妹一起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还挺懂礼貌。幽月扬起眉毛，现在的世道，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在她眼里，能吃饱喝足，能自由的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姐姐，你是坏人吗？”小女孩抬起头盯着幽月，突然问了一句，幽月愣了一下，小女孩身旁的哥哥使劲拉了拉妹妹的裙角，但是她似乎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依然一脸期待地看着幽月。

我是坏人吗？

幽月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如果说杀人就算坏人的话，那么她确实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毕竟她的手已经沾满了鲜血。

“你别瞎说，如果姐姐是坏人，那我们现在就不会活着了。”小男孩有些生气地对妹妹说到，小女孩认真地想了想，哥哥说的没错，然后不好意思地对幽月笑了笑。

“其实，我是坏人。”幽月对兄妹俩笑了笑，原本还在嬉闹的他们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幽月看了一眼小男孩，他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他的脸憋得通红，像是忍得很难受一样。幽月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眼前兄妹俩这种天真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是好事吧，他们太容易相信别人，在现在这种道德崩坏的世道，他们的善良会为他们招致灾祸；说不是好事吧，现在的世道变成这样，就是人与人之间失去了那种单纯，变得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幽月希望他们可以保留这种纯真，但是又不希望这种纯真会伤害到他们。

幽月想了想，决定还是和他们说说吧。她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两人说道：“我有一个故事，你们想听吗？”她看了一眼兄妹俩，他们点了点头，一脸期待地盯着幽月，他们明亮的双眸在火光中就像是天上的星辰。

幽月想了想，然后缓缓地说道：“从前有一个小女孩，她想成为一个英雄，想靠自己的力量去帮助更多的人。”幽月停顿了一下，兄妹俩的眼睛里已经闪烁着一丝崇敬的光。她苦笑了一声，继续往下说：“然后她努力地读书，学习，想将来成为一个公正的法官。”

“那个人一定是个好人！”小女孩笑着说到，她的哥哥朝她嘘了一声，让她不要说话，先听幽月把故事讲完。

幽月点了点头，“如果这样下去，她或许真的会成为一个好人。”

“她变坏了吗？”小女孩有些担心地问到，似乎那个小女孩就是她自己一样。

幽月点了点头，小女孩有些懊丧地哦了一声，然后低头啃着手里已经变冷的烤肉。

“小女孩长大了以后，世界变了，变得四分五裂，所有人都变得疯狂。”幽月叹了一口气，她说完这句话之后，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些熟悉的景象。街道混乱不堪，每个人都为了自己能够活下去，开始变得丧心病狂，什么道德礼仪已经完全被抛弃，弱肉强食成为了唯一不变的真理。

“然后……她杀人了。”幽月苦笑着说到，她忘不了那个跪在自己眼前痛苦抽搐的男人，虽然她不是有意要杀害他，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完全不知所措。她只记得整个世界安静得就像是完全停止了一样，她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还有胸膛里起伏的心跳。

她看着自己手里还在滴血的刀，然后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刀尖刺穿男人胸口的触感让她怎么也忘不了，胸中一种奇怪的感觉不停地冲击着她的神经，那是一种原始的渴望，对杀戮的渴望。之后的事她不想再回忆了，最终她成为了一个玄鬼，走上了和她想象中截然相反的道路。

“那她就是坏人！”小男孩皱着眉说到，他似乎很生气，或许是因为他也不赞成剥夺别人生命的人是一个好人的说法吧。

幽月点了点头，她接着说道：“后来，那个坏女孩在外面遇到了一对兄妹，然后从妖怪的手里救下了他们，还把他们送到了其他人身边……”

“可是她为什么要救人呀？”小女孩抬头问到，那个女孩是坏人，可是她为什么要做好人才做的事？小男孩也赞同地点了点头，她也不明白，那个坏女孩为什么会救人。

“所以，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坏人呢？”幽月笑着看了一眼兄妹俩，他们都不解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幽月的问题他们回答不了，这就是幽月想让他们记住的事情。“记住你们现在的疑惑，人是复杂的动物，不要轻易相信别人，也不要随意否否定别人。”幽月笑着对他们说到，小男孩默念了几句幽月说的话，然后坚定地点了点头。

“啊，我知道了！”小女孩突然高兴地叫出了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你知道什么了？”幽月微笑着问到。

小女孩故作沉思地拖着自己的下巴，然后假装严肃地说：“那个女孩是善良的坏人，对吧？”

“或许是吧。”幽月点了点头，或许她的话就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