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留胭眼底蓄满泪水，但是她忍着不叫泪水掉出来。

因为祁杳不喜欢她哭。

他曾经说过:胭胭，在我这里，不要哭，你哭了我会比你更难过，你哭的时候，我的心就好像在滴血。

“祁杳，我爱你，所以我必须要给你报仇，不论到最后是谁害你，我都要把他们抓过来给你赎罪。”

沈留胭神色温柔地看向冰棺里的那个风华绝代的魔尊，像是要把他的脸刻进骨子里。

他曾经受过的伤，剥离金丹的地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随着他的死去消失不见，如今这具身体，除了脸色惨白如纸，除了毫无生气，和他生前没什么两样，沈留胭纤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他的唇瓣，终是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了。

“祁杳，等着我，待一切结束，我会来陪你的。”沈留胭终于又睁开眼睛，“放心吧，我不会叫你一人孤单！”

“你还记得我曾经告诉你什么么？”沈留胭对着尸体说:“我说你看起来就像是我第一次喜欢的那个人，其实我骗了你，你不是像，你就是！”

“那年也是这样一个雨天，你给了年幼的我一把油纸伞和一株桃花，告诉我:‘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只可惜你全部忘记了！此后几十年，我寻你寻了好久，脚步遍布这个大陆，遍布鬼界魔界妖界各个地方，可是唯独没有想到那个身居魔界至尊的司渊魔尊就是你。若是我早些年随着师兄来祝贺你登上魔尊之位，是不是我们还能多相处一阵子？是不是我就能很容易发现你身边的那些小人，是不是就能发现你体内的断魂花？可是…………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我没有早一点遇见你，还把你弄丢了…………如果我不使小脾气就好了，那样他们围剿你的时候我就可以保护你了…………我太懦弱了…………都不敢明目张胆替你报仇…………都不敢当众承认我们的关系，我也只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对着你流露情感，你会怪我么？呵呵…………怪我，我该和你一起面对的。后来我无数次地想起那一天，你笑着，唇角流血，对我说‘我早就听说过清夕尊上你的大名，还说以后有机会一见的’那句话，那是你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最后一句…………我该对你说一声爱你的，可是我怎么没有，我一直觉得，你的灵魂不灭，我们就有再次相见的机会，那句爱你的话最终还是没好好说给你听…………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留胭一遍遍地忏悔，清丽无双的眼睛早被泪水模糊，她顾不得什么了，只一遍一遍地说着，就好像这个人能听到一样，可是他怎么可能听见，明明沈留胭最清楚不过了，可是她面对眼前这具尸身的时候，连理智都仿佛消失了一般，没有哭嚎，没有嘶吼，只有无尽地叹惋和灭顶的悲伤。

沈留胭捂着心脏。

她听人说，人若是悲伤到极致，心脏会有炸裂一般的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