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身一人走出皇甫雪影的寝院，按照她给我指明的方向，大奶奶的院子就在练兵场的隔壁。

我一路走过去，门口连个把守的侍卫都没有，待遇跟二奶奶比起来差远了。

进了院子更显清凉，大雨逐渐减小，院子里的水迟迟不能排出去，没有丫鬟在这里进进出出，我一路没有阻碍就来到了一处亭子。

周围全是杂草，几棵大树遮住了半边天空，这里显得十分阴暗。

亭子底下坐着一位老妇人，我走上前询问，“请问大奶奶是不是住在这里？”

“你找谁？”老妇人好像耳朵不怎么好使。

“大奶奶啊。”我重复道，“县衙的大当家。”

“哦——”老妇人抬头瞥了我一眼，“找我什么事？”

“哦，原来您就是大奶奶啊。”我慌忙拱手作揖，“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大奶奶恕罪。”也不知这样够不够客套。

我待会可是要向她要银子的，可千万不能得罪了她。

“不打紧不打紧，县衙里几乎每隔几日都要进来新的仆人。”大奶奶慢吞吞的说道，“认不出我的也不在少数，你是哪个部分的，有何事尽管说。”

听她的语气，这老婆子不算难讲话，还挺和蔼。不过我可不能说我是来自练兵场的人，二奶奶都说了，与大奶奶不和。

若是我讲了真话，应该啥事都办不成，“我是专门辅助老爷办案的，前些日子有个命案，老爷交给我调查。”

“辅助他办案？”大奶奶笑了，“咳咳，若不是我这几日身体有恙，怎么会轮到他，还不得耽误了案子的进程。”

“是是——”我连连点头，“老爷本来是要请您断案的，得知您不方便，就命令我处理相关事宜。”

“听丫头说了。”大奶奶站起来回应道，“说从外头专门请来了断案的师爷，合着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

我擦，刚才还夸她说话讲究，怎么没说两句就开始骂人了。

“呵呵——”我恭敬的说道，“大奶奶说的是，小的初来乍到，哪有什么查案的经验，这不是特来请教大奶奶来了吗。”

“请教我可以——”她转身又坐下，双腿并拢，布满褶皱的小手放在膝盖上，“先拿些请教的碎银子。”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我还没开口管她要银子，她却先管我要学费。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没提跟二奶奶的关系已经是在回避了，难道还不让我提县老爷。

看她的样子，果真跟县老爷关系不是很好。

“这——”我双手翻翻口袋，哪有什么碎银子，只有二奶奶送给我的玉佩，还有携带已久的小匕首，这两样我也不能给她呀。

“能不能先欠着。”我问道，“我来县衙不久，还没有领过工钱，老爷还答应过我破了案子重重有赏，到时候可以全都给你，已表达谢意。”

“好大的口气，口口声声说可以破命案。”不知大奶奶为什么这么生气，“你哪来的本事。”

“我没什么本事。”我连连解释，“案子进入了瓶颈，没有大奶奶出面还真不行。”

现在若鲁莽要银子恐怕她不肯出，只能顺着她的说往下说，先把她讨开心了再说。

“什么案子，那该死的老头子自从找了你就再也没有跟我提过。”大奶奶好奇询问道，“一般命案先查现场，可不能被人给破坏了，若是现场都保不住，你个小兔崽子可就犯大难了。”

“是县尉府的命案，初步有了眉目。”我喃喃道，“凶手马上就要浮出水面，若大奶奶肯助一把力，赏银很快就能到手。”

“县尉府？”她惊讶道，“谁死了？”

我差点忘了，县尉府是县衙的下辖单位，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县衙也是有责任的，大奶奶的表情已经证明了我的猜测。

“县尉府的大当家。”我说道，“被人给害了。”

“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她好像非常关心，“是仇家报仇还是谋财害命？”

“是——”我擦，明明是妖怪给弄死了，我该怎么说呢，“是谋财害命。”只好随便蒙了一个。

大奶奶站了起来，“抢走了多少银子？”

“没到手。”这样回答也好给后头做铺垫，“没——没到手就跑了，我正在派人搜查。”

“你有什么好的对策。”她绝对对这个案子非常上心，开始问道我的需求，“只搜查，这么大个金州城，凶手是并不容易找到的。”

“大奶奶指点的是。”我奉承道，“凶手的脸上也不会写着凶手二字。所以我想了一个方法，既然凶手是个穷鬼，不如我们就用银子把他引出来。”

“哦？是吗？”大奶奶从我面前走过去，“说来听听。”

“首先我觉得县尉府给他们大当家办葬礼要大办。”我慢慢道来，“不如就声张一下，提前将讣告张贴出去，弄得满城皆知，让百姓都来看热闹，当天下葬的时候就说凶手已经抓到，这样可以使凶手放松警惕，另外陪葬品全换成银子，众目睽睽之下埋进墓室里。贼人自有贼胆，过不了几日凶手就会出现……”

我实在编不下去了，他娘的骗点银子得费多少脑细胞吧。

“这样岂不是把所有想要盗墓的人都吸引来了吗。”大奶奶质问道。

说的是呀，这个我也知道，我这不是急着骗你的银子吗。老婆子年纪一大把，还真不好骗。

“这个好办。”我继续往下编，“案发现场已经找到可疑的脚印，发现凶手一只脚重一只脚轻，指定是个腿脚不方便的坡子，到时候只要暗中观察，还怕找不到他！”

“嗯——”大奶奶轻轻点头，“你小子有一套。”

她居然完全信了，我额头已经出汗。老婆子果然是老婆子，只要用心，还是很好骗的。

“据我了解，县尉府的财力已被掏空，全花在了找凶手上。”我试探着说道，“所以需要大奶奶出点银子，也好早日抓到凶手，还我大清律法的威严。”

大奶奶瞪了我一眼，“你小子在打银子的注意！”

我慌忙摇头，随即噗通跪在地上，“不敢不敢，大奶奶可误会小的了，小的一片忠心也是为县衙的前途着想啊。”

她犹豫了，坐在亭子下的石凳上，久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