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阿黄怔怔地，嘴唇微微的颤抖的模样，左佑有点奇怪，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是沐晨家的那只黄牛，这个反应，也不算奇怪。

“不过，且不说她的事，”左佑想，“以我的精神力的储量，再怎么说，只拍那么一点的照片也不至于枯竭吧......唔，等我恢复吧，按着天上一天，凡间一年来算的话，大概需要半天不到的样子，到时候问问系统君吧。”

想着，又叹口气说：“看来我得待在这里一段时间了。”

左佑的声音惊醒了阿黄，阿黄咬了咬唇，问道：“赐婚......赐婚是什么时候的事？”

“唔......”左佑想了想，反问道：“你化形花了多久的时间？”

“半天。”

嗯？！

左佑抬头：“唔，这太阳还没落下啊......”这么说的话，这一天还没过去......

想了想，左佑说道：“因为我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我估计的话，应该是你离开后一个时辰左右的样子。”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应该是没错的。

阿黄笑了，但笑容却透着说不出的苦涩：“一个时辰......那时候的我，大约是在渡雷劫吧......赐婚，阿牛一定很开心吧，毕竟他将要娶的，是他心爱的女人啊。”

一滴滴的泪自阿黄眼角滑落：“阿牛，你可还记得，我是你亲自接上天界来的，你为了我也受过累劫，被降过官的呀！为什么，为什么不肯等我长大？我又，为什么从不跟你表明心意呢？”

左佑愣了，看着阿黄哭泣着，最开始只是呜咽，到最后泣不成声，无助的坐在地上，紧紧地抱住双腿。

左佑这才注意到，阿黄手上累累的伤痕，抿抿唇，左佑安静的坐着，不再想其它，也不在说什么，面上的表情也淡了，眼睛里透着些许复杂。

阿黄没哭多久，她慢慢地停止哭泣，抬起头，红红的眼眶昭示着它的主人刚才的伤心，她抬起头，用袖子随意抹了两把，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你可以听听我说话吗？就一小会儿......”

左佑点了点头，示意阿黄说，阿黄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道：“在我刚开灵智那一年，因为阿牛一次失误，我不小心掉进了天界的天河中那处与人界相连的缝隙里，神魂离体，被迫附在一只母牛的肚子里的胎儿里，阿牛向昊天上帝请罪，昊天上帝罚他降了一级官，并且让他亲自下凡来将我领回去。”

“阿牛也下了凡投胎到那户人家中，消了记忆，被叫做牛郎，少时父母双亡，被那凡人哥嫂欺压，只牵了我出去，几近净身出户。”

“那时我已经有灵智许久了，毕竟人间时间流逝的快，肉身也长到了成年体型，遗憾的是那肉身是头公牛，因为种种限制，我并未能化形成功，于是我便想找仙人帮忙，我知道王母的几个女儿会偷偷跑下凡来戏水，我便偷走了其中一位仙女的衣服，出门前，我向牛郎叫了几声，却没想到他会跟来，他......他想下凡来的时候，是没了记忆的，所以......”

阿黄哽咽了一下，又道：“我跑回去的时候，就见牛郎把自己的外衣披在那最小也最美的仙女身上，是帝丝音，将她抱回了家，并成了亲，我当时挺高兴的，因为我把牛郎当父亲，我想，有个仙女当娘亲的话，化形应该会容易一些吧。我还从朋友缠蚕妖那里借来了两套婚服，从小蝶妖那里借来香粉，尽心尽力的为他们准备婚礼。”

“婚后两人很幸福，帝丝音还给牛郎生了一儿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可好景不长，王母发现了帝丝音偷下凡间，于是派遣天兵天将将帝丝音捉回了天界，牛郎在后面一直追呀追呀，我看不过去，便告诉他：扒下我的皮，将我的皮披在身上，你就可以飞上天去和她团聚了。”

“牛郎不肯，所以我便控制着他的身体，亲手将自己的皮剥了下来，那一瞬间，不，那一个过程中我都觉得好痛，以为活不成了，幸而得到司命的怜悯，渡我上了天界。牛郎得了我的皮，将它披在身上，用两个箩筐装着儿女，扁担一挑上了天界，但王母金簪一划，引了天河之水，将他们分隔两岸，又施法使河水暴涨，我的皮并不能让牛郎渡过暴涨的天河之水，牛郎不肯放弃，执意要追，最后，那对儿女对王母收走养在身边，牛郎因溺水，救起来后，忘记了一切在人间发生的事，帝丝音也因悲伤过度，选择性失忆，忘记了自己已经成年，也忘了在人间的事情。”

“再之后，王母再未踏出瑶池一步，我也重新回到了牛郎身边，整整十年的时间，足够我看清自己的心了，但在我准备向阿牛表明心意的时候，他们又相遇了......不，准确的来说，是阿牛在河西岸看见了于河东岸散步的织女，帝丝音，他的记忆依旧没有恢复，但确是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帝丝音，就只有那么一面！”

阿黄眸光涣散，忆起曾经的一幕幕，眼泪再次从眼眶中滑落。她平息了一会儿，又道：“此后，阿牛一直郁郁寡欢，他是星君，不可以擅自离开河西岸。我每天看他呆呆的望着窗外，心就止不住的疼。阿牛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很温暖。我舍不得他的笑颜，便为他出了一些主意，阿牛也确实因为那些主意被帝丝音看见，并爱上了。”

“我知道的，帝丝音也喜欢阿牛，在帝丝音见到阿牛第一面的时候，我就从她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中看出来了，可我没有告诉阿牛，因为我私心想着，等我化形，等我化了形，告诉阿牛我的心意，若他，若他也......”

“可今天的结果，却是让我清醒了，阿牛他，他是真的很爱帝丝音啊......哪怕失去过一次记忆，可见了帝丝音一面，就再次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

阿黄苦笑一声，声音沙哑，有些涩涩的：“我真傻，真的。”然后又伏在自己的膝上，将眼泪藏起来。

她哭了很久，久到太阳落山，月亮西挂，连左佑的精神力都恢复的时候，还在轻轻啜泣。

就在左佑还在想怎么安慰她的时候，阿黄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睡了过去，只是那稍粗的眉，还是有些紧皱。

还未等左佑反应过来，便听一男子说：“多谢左姑娘愿意听我家小姑娘倾诉。”

左佑：“？？？”我家小姑娘？这声音，也不是沐晨啊......

转头一看，却见一墨袍男子缓步走来，手中握有一支毛笔和一本簿子。左佑有些愣神的看着那人走到阿黄身边，将她轻柔地抱起，男子向左佑点了点头，道了句“告辞”，便带着阿黄消失不见了。

精神力刚恢复不久的左佑“久违”的戳醒系统君：“系统快看，原来是四角恋诶......”

好不容易过了段安生时间，却又再次听自家蠢宿主废话的系统君：“......”主脑，我还是想投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