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年离开的时候，怎么不这样对我说呢？”

祝心蕊站在那里，身形有些摇晃：“你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要依着你的性子来，你是真的爱我吗？纪焱，你问问你自己，你是爱我，还是只把我当做你的一个所有物？”

纪焱舌尖上泛起了一阵的血腥气，他舔了舔舌根，却在这铁锈中品出了一道苦涩。

他看向祝心蕊，半晌没有了言语。

祝心蕊又浮起那种很是惨淡的笑容，她定定的看向纪焱。

“你但凡有一点的爱我，我觉得我们现在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纪焱蠕动着嘴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祝心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双手交叉背在身后，踮起脚尖凑在了纪焱的面前。

“当年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自己一个人在国内会怎么样呢？你离开那天，我们约好了去看流星，然后呢？”

“我一个人在天台上等了一个晚上，没有人来。”

纪焱的脸色陡然变了，他一把抓住了祝心蕊的肩膀。

“我……我离开是因为情况太紧迫了，要是告诉你，会让那些人追查到你……”

祝心蕊直直的看进他的眼睛里：“你要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是吗？”

说完，她也不待纪焱回答，就自顾自的笑了一声。

“可你到底没有带我一起走，对吗？你在权衡利弊以后，还是没有选择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跟你一起去面对呢？”

“我从来都不是你的首选，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是溺爱，是明目张胆的偏爱，是首选，是唯一，你所谓的那些爱，不过是占有欲罢了……”

纪焱眼神也有些乱了，他双手按住了祝心蕊的肩膀：“不是的。”

祝心蕊面色一点点的苍白了下去，眼眶里全都是酸楚，往事提起来一件件的积累在了她的胸口，让她开口说话间都是热滚滚的酸热。

“怎么不是，要是你要爱我，怎么会每次吵完架以后，你照样第二天没事人一样跟我好好说话，就这样跳过了我整夜流的眼泪和满腔的委屈和难过……”

“要是爱我，你怎么不会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你要是能够站在我的角度，就会体会到我的感觉，就会知道我有多难过，你就会知道，我听着别人的建议，还义无反顾的选择你，我有多痛苦。”

她越过了纪焱，走向了他身后的上官恺。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选择他吗？”

“他会在我吃饭时候，知道我不喜欢吃胡萝卜，就耐心的帮我挑走，而不是板着脸强迫我去吃。”

“我不想再跟你这么下去了，纪焱……”

祝心蕊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十分严苛的打量着他。

“我现在对你真的是除了讨厌，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我讨厌你身上的烟味，也讨厌你的行为，你的霸道，总之你的一切我都讨厌……”

“所以，你要是真的还觉得自己爱我，那就放过我吧，这些年，我为你放弃了太多东西了，我的人生还几个三年，能够用来耽误在你身上呢？”

纪焱像是全身的反射弧都断掉了，他呆呆的站着。

脑子里只回响着祝心蕊扔过来的那几句话。

他记得明明是以前，是祝心蕊说喜欢他身上那种烟草的薄荷味，他从一个不喜欢抽烟的人，变成了烟不离手。

头发也是祝心蕊夸过他头发润滑，留长发会很好看，所以他硬生生的把头发留长了一些，只是为了能够让祝心蕊能够喜欢。

怎么，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祝心蕊讨厌的东西了呢？

纪焱像是盘上散沙似的，满脑子的话语，却怎么都凝聚不成一句话，只能够下意识的扯住了祝心蕊的袖子。

他张了张嘴巴，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居然是一句。

“抱歉。”

祝心蕊一愣，她何曾听过纪焱道过歉，今天陡然听到，居然还从这话里听出几分的新鲜感。

纪焱第一句话出口以后，剩下的几乎是无师自通的顺畅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以前脾气不好，我以后改，可以吗？让你委屈，从来都不是我的本意。”

纪焱紧张的抿了抿嘴唇：“我对你不是占有欲。”

他想说，是爱，只不过他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去爱祝心蕊，当初的离开也不是权衡利弊，而是为了不让祝心蕊受到伤害。

他知道祝心蕊肯定会愿意跟他一起面对，可他不愿意冒险，他只是想把人护在自己的手中，不想她担一点的风险。

祝心蕊听着那边纪焱的讷讷而语，有一瞬间觉得那不像是纪焱会说话的话，回过味儿来，又觉得有些可笑。

一句对不起，三个字，谁不会说？三岁小孩上幼儿园，老师教的第一个就是这三个字，即便是没人教，那总该听别人说过。

道歉的话，谁不会说呢？

她以前多少次都想过纪焱能够软下身段来哄哄她，但是纪焱从来不说。

现在看来，不是不说，只是愿不愿意说而已。

纪焱没有等到她的回答，抓着她袖子的手，又紧了紧。

祝心蕊微微的低了低头，眨眨眼睛，咽下了眼眶里的湿热，半秒钟以后，她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手。

坚决而义无反顾的把自己的袖子从纪焱的手里抽了出来。

“到了现在，我觉得爱不爱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当我来大姨妈疼的上吐下泻，刚好又碰到换季发烧到头昏脑胀的时候，爱不爱有什么用呢？”

“算了吧，纪焱……”

纪焱刹那间脸上像是被人踩了一脚似的，兀自的仍旧在挣扎：“对不起，我……”

他开始有些明白了，中途他离开祝心蕊的那段时光，所有失去的岁月，像是破碎的镜子，所有祝心蕊在这段时间遭受的委屈和痛苦，他都没有办法弥补，道歉也没有用了。

祝心蕊面色不动的站在他面前，以不变应万变，面上的表情疲惫而又安静，似乎任凭纪焱说破了嘴，她的决定不会再动摇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