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光初现，黑暗森林中。

柳直藏身于一颗枝叶繁茂的大树上，身旁是紧握着黑弓的舒悦，小扶摇安静待在他身后的背包里，眼睛虽然在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嘴里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似是也知道情况不对。

大树下方，映入柳直视线内的是一片暗红色的狂潮，有些四肢着地，有些上蹿下跳，有些迈步急奔，将原本一片紫灰的密林染成血红，数量至少超过万头。

柳直看得眼皮微跳，这七天时间里，他一直都在猎杀这种赤色类人妖物，前后加起来应是不下百头，却从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密密麻麻，犹如蝗虫过境。

他最多的时候也就看见过二十多头，并且没有惊动它们，生怕一不小心引来更多妖物，若是陷入重围，以他和舒悦目前的战力，可未必能够走脱。

他本以为，赤妖尽管是高度社会化的智慧生物，种群数量也最多不过数千，现在看来，这个估测还是太保守了，数万乃至是数十万，可能才是赤妖的真正数量。

如果说，他以前碰见的七八头一群的赤妖，是种群中的斥候或狩猎小队，那么下方这一片红潮，无疑就是军队，有组织有纪律、等级森严的军队。只是不知道，它们如此规模浩大的出征，是为了什么？

柳直很好奇，很想跟上去看个究竟，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他对这些赤妖的了解毕竟有限，可不敢轻易涉险，万一碰到感知很厉害的家伙，他和舒悦还有小扶摇，只怕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待得赤妖大军过后，柳直又等了几分钟，确认不会有第二波军势前来，才领着一人一鸟快速穿过，朝着密林更深处而去。

一路上安静至极，飞鸟野兽见不到半个，柳直觉得，很可能是都被赤妖大军给惊走了，即便是强至七八级的妖兽，在如此多的赤妖面前，估计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往前走了十来分钟，柳直突然听到极远处有阵阵吼声传来，凄厉急促，连绵不绝，他转头看了一眼，声音传来之处，正好是赤妖大军奔往的方向。

“看来是被赤妖讨伐的妖兽发出，听上去数量还挺多的，不知道实力如何？”

想是这样想，但柳直可没打算真去看看，稍作停留便继续前行。

约过了半小时，柳直突然心下一紧，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咔咔！”

一连串骨骼响动般的声音，让精神高度集中的柳直迅速转头，视线尽头处，一道灰白身影从大树后显露出来，身高近三米，浑身没有半两血肉，头上戴着一个银白色的双角头盔，身披粗糙皮甲，腰挂铁片裆裙，手提一柄两米多长的精致长刀，眼眶中没有眼珠，只有幽光闪动，，赫然是一具灰白色的人形骷髅。

舒悦也在同时转过头来，早在三天前，她就顺利晋升了玄体巅峰境，加上身躯有了强化加3，感知倒是并不弱于柳直。

原本她是想直接破至凝元期，但是被柳直阻止，柳直知道她吸收来的元气稳定性不够，让她多花点时间巩固一下，最好是各方面都趋近于圆满了，再水到渠成的突破，如此效果最佳，也不会给后续修炼留下什么隐患。

玄体巅峰和凝元期之间，瓶颈自然是有的，但突破起来并不难，一是需要修为足够，二是得有凝元期功法，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经脉和丹田，能够承受得住突破后的元气运转。

凝元凝元，顾名思义，自然是将元气压缩到极致，凝成一种更为高阶的能量，经脉韧性若是不够，很可能一突破就爆体而亡。

这三点舒悦都已达标，只是元气中还存有不少糟粕，于是她最终还是接受了柳直的建议，不过每每空暇时，她都会琢磨一下临时突破的可能性，收获也不少，缺的只是实际操作。

她知道柳直是为她好，是从长远考虑，之所以这样做，仅是想在遭遇危机时，能够给柳直提供更多的助力。

《斗冥诀》柳直已经教给了她，里面记载了许多更为精深的元气应用技巧，好比元气外放、元气护体、元气爆发之类的，但没有凝元期的修为，这些技巧根本使不出来，舒悦只能在脑中模拟着施展，以期达到凝元期后，便能立即展现出可观战力。

“首领，这具骷髅……”舒悦欲言又止，似是在寻找恰当的措辞，在哭渊待了近一个月，她见过不少亡灵类的生物，好比那些虚无状的强大阴灵，其中骷髅也有，但大多是兽型骷髅，而且骨骼上均沾着腐肉、留有皮毛，说是骷髅反而更像腐尸。

而面前这头，浑身干干净净，隐有光泽亮出，且是一具人类骷髅，更重要的是，它手上的刀、头上的盔、身上的甲胄，明显都是文明社会的产物！

柳直见骷髅现身后，先是往这边看了一会儿，似是在观察什么，随后便提着长刀飞奔而来，动作迅捷凌厉，毫无迟滞，冷静分析道：“这骷髅，应该是某种人形生物死后所化，灵能强度我感受不到，但从体型、敏捷度，还有兵器来看，战力应该不弱，要小心。”

舒悦略显惊诧道：“那岂不是说，这里曾经生存着一群身高将近三米的巨人族？”

说话间，她已是将黑弓举起，箭矢上弦，瞄准了狂奔而来的骷髅。

“不应该说曾经。”柳直眯眼道：“也许它们现在都生存在这里。”

话刚说完，骷髅已经奔到了百米之内，砰的一声，弓弦震动，一道肉眼难见的白痕闪电般掠过，骷髅反应极快，前脚方才落地，腰部猛挺，用力一蹬，凭借其强大得骇人的力量，竟是硬生生侧跃出去。

然而他再快，也快不过有如闪电的箭矢，一声叮响，它左臂骨骼上，赫然被贯出一个大洞，不仅前冲之势戛然止住，甚至还朝后退了半步，身躯也遭受了极大震动，骨骼一阵噼啪作响。

停滞的瞬间，它再度看了柳直二人一眼，似是察觉到了不妙，直接转身就逃。

而更令人的惊讶的是，它转过身后，骨骼急剧变化，竟是从一具人形骷髅，眨眼变作了四肢着地的兽型骷髅，长刀叼在嘴上，迈开四肢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