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跑啊！难不成跑也跑不掉？”林芊桐小声的嘀咕着。

话落到姬晟的耳朵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有些闷闷的：“我就是跑出来的啊……”

“所以，你被欺负完了，就来用同样的方法欺负我，怎么，我好欺负？”林芊桐吃了火药一般，从刁钻的角度继续吵。

姬晟也不恼，轻轻的勾了勾嘴角：“不是，我觉得这个方法挺好的，至少你跑不掉，只能听我说……”

又是一阵该死的寂静，林芊桐也没招了，干脆闭上了嘴巴，眼不见心不烦的闭上了眼睛。

姬晟就这么安静的抱着林芊桐，直到林芊桐莫名的觉得连自己的体温都被浸透得高了几度，他才慢慢的开口。

“其实……我看到那位慕姑娘，就仿佛是见了一位故人，十分亲切……亲切的让我觉得有些不自然……”

林芊桐：……

所以说，这话到底为什么要说给她听？她看起来很渴望知道这件事吗？

“她管我叫阿镜，说我是她前世的恋人……我觉得这挺扯的，什么前世……不过是凡人求不得的希冀和托辞。

但……那股奇妙的熟悉感，似乎也只能用‘前世’二字作解释……不知为什么，对她说的话稍重些，我便十分内疚……”

林芊桐终于有了反应，她轻轻的“呵”了一声，有些生硬的开口：“那你去找她呀？找我做什么？难不成是因为你对我说重话不会有什么内疚感？”

没人知道，她藏在袖子里的手，不知为什么慢慢的抖了起来。

姬晟缓缓的调整着姿势，他的伤其实还没有痊愈，因为身高差的关系，他要封住林芊桐的动作必须要把身体压得极低——这姿势显然不大好受。

有些心慌的林芊桐没注意到这一点。

林芊桐听到姬晟的胸腔里传出一声低低的笑。

“果然……迟未明那老混蛋，是不是同你说了什么有的没的？”

这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林芊桐思忖了半分钟，才渐渐回过味来——姬晟大约是误会了迟未明，觉得自己的反常是因为迟未明对自己说了些什么。

一时间，林芊桐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闷闷的说道：“你说什么鬼话呢？不要把锅乱甩，这事儿和迟师兄半分关系也没有！”

姬晟也不深究，手臂慢慢收紧了一些：“望着慕姑娘的时候，我都有些不像我自己了……我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格，很难相信一个人的……桐桐是例外……”

他小声的嘀咕着，每句话里都似乎隐含着一些什么。

“可我一看到她，便忍不住去相信她——这太古怪了，我都不像是我自己了……”

不知为什么，明明姬晟嘴里碎碎念的都是别的女孩子的事情，林芊桐却有些诡异的安心。

她沉默着，连挣扎也忘得差不多了。

“我不想让她难过，想保护她……可我分明才见过她三四次，前两次她还拿着剑想捅死我，还险些伤到你……我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事情翻篇得这样快了。”

传递到耳中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疑惑，林芊桐沉默了片刻，伸出手指点了点姬晟的肩膀——算是当做安慰。

姬晟得寸进尺，手臂又紧了些，他凑近林芊桐的耳朵，轻声问道：“桐桐，你说我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是不是正在变得不是我了？”

林芊桐沉默了片刻，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很久，她才慢吞吞的开口：“瞎想什么呢？姬晟就是姬晟……永远都是姬晟，在你出生的那一刻起，这件事就已经是注定的了！你没得选。”

姬晟沉默了片刻，轻轻的嗯了一声：“那桐桐呢？也永远是桐桐吗？不会变成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吧？”

姬晟的意思其实很单纯。

他沉睡数年，一觉醒来，妹妹不见了，林芊桐也抽了条，显露出亭亭的少女之态……外貌变化如此之大，那内心呢，她真的还如儿时一般，对自己充满依赖吗？

但这话落在林芊桐的耳朵里，意思便要曲折得多了。

她本来就有许多秘密，会不会变成别人——在别人身上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是却是成立的……

一时间，林芊桐也分不出是个什么心境，既有一丝丝歉疚，又有许多连她自己也辨不出的失落和纠结，只让她心乱如麻。

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幽幽叹息了一声：“……我的话没说完，你是姬晟，永远都是姬晟，但你可能会变成截然不同的姬晟，可能像慕琉然的阿镜，也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她苦笑了起来：“随你怎么选吧……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样说着，林芊桐缓缓抿起了嘴唇：“对不起……一直想要左右你的选择，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明白的……”

她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无论她多么的努力，姬晟喜不喜欢自己，终究是由他自己说了算的，她再怎么闹别扭，用处都不大。

她有什么资格逼迫她喜欢自己呢？

因为自己目的不纯的靠近，目的不纯的施恩？

喜欢上谁，这是只能由当事人决定的事情。

——毕竟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不该被自己桎梏的。

怀中女孩子的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丝难过，一丝解脱。

姬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怔愣半晌后低低的笑出声来。

“桐桐——”，他轻声的叫着她的名字，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眷恋和欢喜，“你每次都能给我一些很奇怪的答案，我好像怎么也想不到的！”

他的声音中有种奇妙的、轻松的感觉：“你愿意我成为任何一个人，是这样么？”

林芊桐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林芊桐看不见的地方，姬晟终于舒心的笑了起来，他凑到林芊桐的耳边，轻轻的回答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要成为一个你喜欢的姬晟！”

这回轮到林芊桐愣住了，她呆呆的听着那个少年用最飞扬的语调，说着最撩人的话语。

灼热的气息烫的人的耳朵都红尘一片。

“我想成为你喜欢的姬晟……桐桐，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你不要不承认这一点，同你在一起，我总是笑着的，这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你，能温柔得让我心都快化开来的了。”

“我没有说谎的，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桐桐，我知道我的喜欢大概不太合格。

我不够了解你，还会让你难过……但我会努力去了解你，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喜欢你，这一点，从一开始就不是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