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上午8点刚过，郑毅、郑兵和刘启伟便来到顾氏珠宝公司在白河的宝石收购点。

在刘丽城的办公室里，刘丽城热情地接待了郑家两兄弟和刘启伟。由于郑家和顾家交好已经三十年，互相之间也都不见外，当郑毅问起顾家在杭州的亲戚是不是在五金厂工作时，刘丽城说，只知道马原的父母和姐姐姐夫都是普通工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五金厂工作，也没听说过有当副厂长的。

郑毅又问刘丽城，有没有听说过顾家在蓝宝石生意上，要跟什么人合作，刘丽城同样说没听说过。

当刘丽城问郑毅和郑兵，为什么问杭州亲戚的事情和顾氏跟人合作的事情时，郑毅只能对他说，秦峰已经去珠城招商引资了，不知道跟哪家珠宝公司合作。

听郑毅这么说，刘丽城立马明白了郑毅的意思，忙再次保证，跟秦峰合作的肯定不会是顾家。

郑毅和郑兵又去拜访了另外三家珠城来的珠宝公司，他们也都保证，自己珠宝公司绝对没有跟秦峰合作的意思，秦峰也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找过他们。

由于沿海开放城市所有的大珠宝公司，因为政府要将宝石收购价格提高到40倍，都还在跟政府谈判和僵持，而造成这种境地的始作俑者就是秦峰，在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哪家珠宝公司要跟秦峰这个敌人合作呢？这好像不是很现实。

也就因此，不光郑兵和刘启伟，就连郑毅都感到了迷茫。

回到郑氏集团蓝宝石收购点后，郑毅决定，立即通知香港总部，尽快派人去珠城，查清楚秦峰到底是跟哪家珠宝公司合作。

然而，就在郑毅准备去县城发电报的时候，却突然收到了总部的电报，说云南腾冲的翡翠收购点发生了死人事件，让他立即过去处理。

郑毅没办法，只能交代郑兵，跟政府谈判的技巧和一些注意事项，特别叮嘱他绝对不能得罪矿区、县里和市里的领导，说他很快就回来，重大事项最好等他回来再决定。

本来郑毅负责的是国内翡翠、和田玉和其它玉石的收购和加工，就因为不放心郑兵白河的决策和谈判，才在五天前紧急赶来白河的。哪知道一到白河，郑毅便对三弟郑兵的决策、工作方式和交际情况都不满意，看哪里都不顺眼，给郑兵提出了一大堆的意见和建议。

由于郑兵向来自负，惯于自以为是，很难听进不同意见，因此，对于郑毅的指导和教育总是阳奉阴违。

本来郑兵就对郑毅这几天来对他的指责和教育比较反感了，这封电报的到来，令他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当然郑毅说什么都会答应，只要他离开了，白河的事情还不照样是他说了算？

当天上午，郑毅便赶去了省城，利用自己港商的身份坐上了去昆明的飞机。

回到杭州，秦峰姑妈家。

下午5点半，首先是姑父周明泽下班回家。

一进屋，就像妻子秦秀芝乍一看到秦峰和秦山时一样，周明泽同样愣了一下，继而，显得高兴而有点激动。

“小峰啊，姑父没看错你，果然考上名牌大学了，还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太棒了！”人高马大的周明泽将公文包放在茶几上，便向已经站起身的秦峰伸出手，跟秦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不光声音洪亮，中气十足，而且手劲奇大，捏得秦峰手疼，直咧嘴。

见秦山也站起身，一副谦卑、恭顺而局促的样子，似乎想跟自己握手，又不敢握，周明泽却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

秦山没办法，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

也难怪周明泽如此。去年回老家，他和妻子秦秀芝见秦丰年和张彩云被困苦压得腰都弯了，比实际年龄看上去老了至少十岁，又得知家里的大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便将他看扁了。

现年59岁的周明泽也是鲁县东河人，属于建国前的大学生，跟秦丰年家是亲戚兼邻居。

由于周明泽和秦秀芝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相当好，周明泽大学毕业后，就跟高中毕业的秦秀芝结婚了。

50年代初，周明泽作为五金行业的人才，被杭城引进，一家三口就在杭城安了家，一晃已经30年了。

为杭城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奉献了半辈子的周明泽，虽然快到退休年龄了，但却并不像有的同级别，具有同等功绩的老同志那样，还没到退休年龄，就已经不正经上班了，这里跑跑，那里钻钻，在为退休后的待遇和子女的工作再努一把力。

周明泽跟秦丰年身份和待遇差距比较大，但两人却属于同类干部，就是那种从不愿多占公家一分钱便宜，甚至还会倒贴公家的干部。

自己3个儿女的工作，都是按待遇，凭本事自己争取的，周明泽没有帮过任何一个，也不允许别人违规帮助自己的子女。

由于周明泽既不可能违规帮助自己的子女，也不可能违规帮助系统内别的托情者，因此，便成了一些人眼中的异类。

当然了，在自己职权范围内，对于符合规定的，没有及时得到公平、合理对待的同事，尤其是底层的工人，他又会排除各种压力，不遗余力的给予帮助。

为此，他宁愿得罪少数当权者，而帮助绝大多数需要帮助，应该帮助的，无权无势的工人。

以鲁县人耿直爽朗，嫉恶如仇的性格，有意见从来不会藏着掖着，从来不会背后搞人搞鬼，只会当面反映，面对面叫板。

这是最容易得罪人的。

也就因此，五金行业30多年的奋斗，在技术上，没人敢对周明泽说个不字，在人品和名声上，大部分人也都是竖大拇指的，但他的职务和级别却是一直上不去，临退休了才是个副处。

当周明泽得知秦峰放弃上大学的原因和打算后，不仅没有埋怨他，还向他竖起大拇指，说他能担当，够爷们儿，一定会全力支持他。

但看着两兄弟带来的价值不菲的蓝宝石原石，听明白蓝宝石原石的来源后，周明泽明知老秦家家教极严，却还是不得不问，这东西得来，有没有违法违规。

秦峰便再次搬出村民河滩上捡鹅卵石的理论，周明泽也没法说这种行为是不合法、不合规的。

当二表哥周志东回家时，乍看到地上秦峰和秦山两兄弟带来的打着补丁的铺盖卷，还以为两兄弟是来杭州找工作的，本来就对父亲没有给自己换个好工作感到恼火的他，立马拉下了脸子，对秦峰和秦山爱理不理的。

小表姐周丽薇也是不咸不淡的，跟二表哥态度差不多。

看着面前的二表哥周志东和小表姐周丽薇，秦峰立马想到，就是面前这个长相白净，戴一副近视眼镜，显得颇为斯文的二表哥，10年后竟然因为卖假药被判刑8年。

由于二表哥出狱后一蹶不振，日子过得那叫个落魄，两夫妻天天吵架，吵了没两年，就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