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前的愤怒是一种增幅秘药；

战斗中的愤怒是一剂毒药。”

——潘恩《破誓者的草药学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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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最后的“凯尔派切裂”被释放出来、高头水马还没有倒下的时候，魔力枯竭的夏克已经想到放弃了。

最强的手段还是没有使局势有任何起色，自己的魔力反而耗得灯尽油枯。

他看不到赢的希望。

只要将手中的武器向前一扔，认命之后，引颈受戮，一切就结束了。

不需要苦苦挣扎，再不用费力思索，更不需要为任何事物而自我劳累了。

只是这个放弃后的代价，也太过昂贵了。

将性命交出去？等着水马们各施手段施虐折磨？就这样既无结果地活过、又无尊严地死去？

幸好，越到山穷水尽的关口，越有最机智的思路被逼迫出来。

夏克感觉自己的脑子就像是从马力拉车变成了柴油机驱动的那台原型奔驰三轮，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飞速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他自己都惊异于陷入生死关头的此刻，竟能迸发如此的思维效率。

脑中的画面定格在入学的那晚，新生总负责，克劳狄雅学姐，将他们召集到酒神殿前的葡萄藤广场。夏克用5铜币买了一个酒杯，用来盛装广场喷泉里不同味道的葡萄酒。

“先生，你盛一点我的泉水吧！”

“我的泉水可以快速补充魔力，主人还每天不断为我的泉水调配味道！先生你尝尝！”

那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罐子，是第5位神语【水罐灵】的产物。它盛着的清泉，可以回复魔力，还是柠檬加青梅的味道。由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小水罐，夏克一直是小口抿着喝。

当时还没有神语、只是一个凡人的他，还指望着有一天能用上这杯神奇罐子产出的神奇泉水...

现在，好像已经到了使用这杯泉水的时刻。

夏克“咕咚——”喝下几大口，当杯子里还剩四分之一的液体时，夏克惊讶地发觉，自己的魔力，已经再度充盈全身。

“谁以后再敢说低价位神语百无一用，我第一个去削他。”

夏克大喜过望，又拿出一支试管状的药剂，熟练地仰头吞下。

施术代行药剂-冰霜电流，喝下这瓶之后，夏克就仅剩一支祝福术的施术代行药了。

重新拥有了一战之力和越阶释放法术的力量，夏克打起精神，长矛上的电弧闪出一道横长的亮光，将几个烦人的拟态水人偶暂时扫到一边。

此时，远处不断施术的水元素水马换成了瞬发“冰锥”、“海神尖箭”等法术。

他冲向高头水马，龙皮护卫抵消掉袭来的冰锥和水箭矢，兽形态的高头水马正愤怒于夏克将他击伤，一看到夏克冲刺过来，抬起蹄子便要踏碎他的头骨。

夏克手上翻腾起粗壮的电光和致命的霜冻之气，魔力波动之剧烈，完全迥异于先前的那些中阶以下的法术。

高头水马感到一丝恐惧，下意识嘶鸣一声。

已经迟了，夏克手摊开成掌，掌心处游离的银蓝色电光和冰霜魔力汇聚成一个球形的法力节点，不断扩大，终于，一道夹杂着寒气的树干粗长的电流击中水马的脖颈，水马的嘶鸣接着中断了，巨大的马兽瘫软倒地。

“你怎么胆敢！”水元素水马在远处一声怒叫。

夏克不理会他，运足力气，将长矛狠狠插入水马的眼眶。被麻痹和冻结的水马丝毫没有办法反抗，夏克将长矛顺着刺得更加深入，之后捣动长矛，将水马的整个马首弄得狼藉一片。

脑袋被刺穿、搅动，死得不能再死了。

转过身，夏克淡定地看向远处两个异族：“该你们了。”

这句话引起了剩下水马的十足怒气。

水元素水马念咒声更加高昂，“洪流之击”“海神尖箭”“冰锥”“寒冰箭”，水系和冰系法术倾泻，纵然毫无章法，却得益于密集的弹幕式施法，夏克被不少法术打中，翻倒在地。

“呃——”

吃力地直起身子，在迟缓、减速、冻伤等等效果下，夏克意识有些模糊。

人形水马的冗长咒语终于吟唱完毕，周围的环境，几乎是目力所能及的范围，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寒霜之气中。

从夏克的周围地面上，十几道三棱冰晶拔地刺出，夏克用尽精力去控制身体，才躲开了大部分的冰晶，免于被刺穿成筛子。

整个地域都由水马掌控了。无论夏克跑到哪里，总有精准的冰晶从最刁钻的位置出来，直取他的要害。

这个大规模的【极冰绽放】施展的几秒后，夏克的血已流满全身。

“真是霸道的法术，一旦施展出来，对手就没有活路了...”

昏昏沉沉的感觉下，夏克还有心思夸了对手的法术一句。

人形的水马暂停了施展极冰绽放，他阴恻恻地对着夏克说：“在我们两个面前，还能杀死一个水马。宋人，你值得向其他人夸耀你的战绩。不过，你没有这个机会了。我想把你的脑袋砍下来，风干后，和地上倒着的那个马躯体缝合在一起，应该比一些莫名其妙的裸体雕像，更有艺术性。”

夏克接近昏迷，却还在说着，“你们...不该残害人类。你们，承受不住我的怒火...”

“你的怒火和你的生命一样，是一支废弃古堡里被遗忘的残烛，消散掉吧。我认为你在人类中也算有骨气的，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被寒冷的冰晶杀掉，你不仅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反而会有些暖洋洋的感觉，你那走向终点的大脑，会把寒意误认为是暖意，这是我给予你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仁慈。”

“突进。”

夏克在一瞬间消失在原地。几乎同时，两个水马的附近冒出大量白色高温雾气。

人形水马露出午睡被打扰的那种烦躁表情：“碍眼。”

说完，他吸一口气，将热雾气缓缓吸入腹中。

忽然间，他惊觉嘴中混入了辛辣的味道，接着是液体流入口中的感觉。

立即，水马想吐出不知怎样跑入口中的液体。而在他的面前，隐约出现了人类的身形。

人形水马瞪大了眼睛。

“到了冥世，别再乱吸东西了。”

夏克用手贴近敌人的嘴部，冰霜电流贴脸释放。

在雾中混入的蝰蛇毒液，外放魔力托举着递到水马的口附近，顺着强劲的吸力，和雾气一起进入水马腹中。

这次和夏克预计的一样了，进入体内的毒液并不能被水元素包裹着隔离出来。

冰霜电流的制裁下，人形水马缓缓倒地，不时抽搐一下，看上去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啊啊！”

最后的水元素水马，用来构筑全身的水流爆发，无数“海神尖箭”和冰锥化作密集的阵雨雨点，全部冲着夏克打过来。

“你本应该施展防御法术的。”

声音是从水马的身后传到他的耳中的。

他难以置信地想要回头，却发觉水元素构成的透明身体正在被电光和冰霜穿来穿去。

“三个水马，一同死在了一个人手上。”

这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