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你输了！”

最后的一次碰撞，没有人受伤，但铠因的剑，却被对方一把挑了下来，虽说其中有一点点的因素是他放了水，但纵然他不放水，其实他发挥出来的实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她现在变得这么出色……

“你赢了。”

铠因摊开双手，轻轻一笑，“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我……真的赢了吗？”

明明第一句的时候，她还是那般高冷的姿态，以胜利者的姿态面对铠因。可当铠因自己亲口承认是他输了的时候，她却又散去了那女王般的威仪，以自己都不太确定的模样，自言自语的又自问了一遍。

“是的，你赢了。”

铠因轻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那么，作为胜利者，你可想提出来什么条件？”

他在等，等他说出那句话，然后他便可以点头，对她说出之前他一直不愿意说出的一个字。

嗯……

一个简简单单的字……

“太好了。”

她喜极而泣，情绪瞬间变得高涨，她的身体在发抖，泪水不断的滑落，但铠因却看得出来，那是喜悦的泪水。

“我终于……终于……终于赢……赢……我……我……”

那个条件，终究没有听到她说出口，在铠因呆滞的目光当中，她却是身子一歪，双眼也微微闭了起来，双腿一软，竟是直接歪了过去……

“娜娜！”

铠因大惊失色，快步闪过去，一把将她瘫倒的身体抱在怀里。右手，下意识的触碰了她的脉络，本能的去查看她体内的状况。可只是一秒钟，他便浑身一抖，身体宛若雕塑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良久……

为什么……

为什么……

倘若人体的一条筋脉是一条山路，正常人的筋脉，是一条虽然弯弯曲曲，却还算的上是完好，可以过人的路，但露娜此刻的筋脉，便好像下了一场暴雨一样，整条山路被冲刷的坑坑洼洼，一片泥泞，暴雨过后，原本的小土路，早已经看不出了开始的容貌，变得……甚至都不算是一条路……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哥哥……”

感受着他怀抱的微暖，犹自带着泪痕的露娜却满足的笑着，将身体轻微的往他怀里又挤了挤，然后满足的躺在了他的怀里……

“我终于……又和你在一起了呢……”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是此刻四周安静，铠因都不一定可以听的清楚的地步。

可偏偏……此刻的几个字，在铠因耳中却是如此的清晰……

“你……超负荷的引动月光之力？”

说的话，是疑问句，但铠因说话的语气，却是肯定的语气，他不自觉的双手紧拥，胸膛是喘不过气般的压抑，难受，脑海中半空不空，有一种想要大喊发泄的冲动。

“哥哥……不愿理我，我只能这么做……对不起，对不起哥哥……”

露娜两只手轻轻的抱着他的腰，说话的声音越发的轻，铠因甚至需要集中一点注意力之后，才可以听得到。

“你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

铠因说话的声音开始颤抖……

不过是因为让他回心转意，她却堵上了自己的命，只为了打败他，就只是为了单纯的打败他而已。

可他当初那么说，也不过只是想让露娜暂时失望，暂时的离开他，从未想过真的要抛弃她，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若是早知有今日的局面，早知道露娜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他何至于此大费心机，让他们两个人都痛苦……

该死……

该死啊……

指甲刺破手掌心，带着几分腥味的血液气味，在空中弥漫，他却浑然不觉，这些疼痛，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心中喘不过气来般的压抑……

“哥哥……”

露娜轻轻的呢喃着，小手缓缓地将他的手拉了过来，看着那上面刺目的嫣红血迹，她心疼的咬了咬嘴唇，随后，却将他的手拉到面前，轻轻的伸出了小舌头，像个温顺的小猫咪一样，一下，一下的为他缓解那轻微的痛苦……

“老家伙，我求求你……”

内心的心灵世界，铠因第一次向天焱哀求，“我没办法，只能求你，我求求你，帮帮我，救救她……”

可他的声音却好似石沉大海，完全得不到回应……

“我求求你，求求你……”

但他只是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轻声的哀求，现在的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第一次，他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害怕感觉。

有点冷，身体都在发颤的感觉，可他明明不会感觉到冷的，内心慌乱，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只是茫然的缩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找不到路……

“唉！”

良久，黑暗的世界里，传出来一声幽幽长叹，随后……

“老夫，毕竟不是神仙……”

他没有说救不救，也没有说能不能，但说出来的话，却让铠因轻轻一颤之后，心里第一次迸发出来呼吸不上来的恐惧……

不……

不……

不可能，不要……不……不……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筋脉，她只是伤了筋脉而已，只是伤了筋脉而已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救……

自觉点屏蔽了那损伤的程度，只是天真的以为不过是简单的伤痛而已，可其实他内心比谁都清楚，被虫子蛀空了的大树，只剩一层树皮，怎么可能修复的好……

为什么……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他为什么当初要那么说话，他为什么要那样自以为是，他为什么没有考虑过娜娜的感受，为什么没有顾忌娜娜的感觉……

他以为是为她好，可他为什么没有想过，在娜娜的世界里，他是全部，在他“抛弃”了娜娜之后，崩塌了世界的娜娜，又会是什么想法……

他该死，他该死，他该死啊……

曾经有人说过，伤心痛苦的人，不一定会流眼泪，他以前还不信，但现在，他信了，痛苦，茫然，绝望，自责，恐惧……

一切情绪加在一起的时候，便会是一种不一样的空洞……

什么也不敢想，什么也想不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做流泪这个举动……